屋内的男人侧坐在檀香紫檀木桌案前,英阔剑眉,双目炯然,半张脸的表面已是无可抉剔,褪去了初见时的张狂、霸道,余下的瑰丽和寂静、阳刚和不羁都在他身上获得了最完美的融会。清楚是拒人千里以外,却又惹人入胜。
沐晟的题目,让朱明月一笑:“天然是天壤之别。”
“有没有人说过,王爷实在很知心?”
朱明月唇畔的笑靥淡若悠云,“孙夫人承诺小女事成以后,今后的东川,沈家商队将会通畅无阻。”
放下碗筷,菜肴还余大半,她已相称饱足。
她迈进门槛,视野落在桌案上摆着的各色菜肴。
朱明月道:“孙夫人许给小女的是重诺,天然就但愿获得对等的答复。除此以外,孙夫人还说对黔宁王府这边的报答,也必然不会让王爷绝望。”
沐晟眼含戏谑,哂然之余却并无过量恼意。
西厢的敞苑里,飘来一股扑鼻的饭菜香气。
粉蒸肉!
“照你说的这些来看,那孙兆康不但不敢招惹元江府,并且对元江的惊骇更甚过畏敬本王。这回甘愿费钱消灾,也要把黔宁王府推出去跟元江府死磕。”
“孙兆康的意义就是,张三的事既不从他手里过,也不能交给禄氏土司府,待本王全权措置以后,与劫掠赃物有关的统统也都要与东川知府抛清干系。”
只手遮天说不上,把持一方倒是究竟。
云南统领着大理、临安以下,元江、永昌以上。孟艮、孟定等处为司,新华、北胜等处则为州,或设流官,或仍土职。自元江府正式归于明朝统领以来,已经畴昔了二十几年,那直身后,土司之位由其子那荣担当,一向至今。
“王爷说得没错,但下任的知府是孙知府的对劲弟子,只消孙知府一句话,东川府还是会对沈家大开便利之门。”
她也有这个同感,但沐晟的话也很奇特,东川是云南十三府之一,理应以黔宁王府马首是瞻,何来死磕一说?而孙兆康连东川的世袭土司禄弘铭都不放在眼里,竟然会如此顾忌一个外省的土官家属。
沐晟说罢,将一副银筷摆到她跟前,“说说吧,此次又是甚么?”
这么诱人的前提,比起几样古玩书画来划算很多,而她也能够给那一向都未露面的沈明琪一个顺水情面。
朱明月点点头,“但是东川本地甚为充足。”
朱明月顺着那气味望畴昔,恰是她本身的寝阁,窗扉和寝门都敞开着,离远就能瞧见屋内的桌案上摆着精美的盘盏。特别是那道粉蒸肉,由笼屉盛着,红白相间,显得嫩而不糜,五香味浓烈。待略略走近了,还能瞧见肉层上面是以老藕垫底,光彩分红,粉糯而暗香。
朱明月说到此,给两人盛了汤,“并且孙夫人也一再向小女包管,将来不管孙知府去那里任职,都会不时照拂着沈家商队。”
孙姜氏说,那看似不起眼的走货商,实则大有来头。他既不是东川府的人,也并非外省流民,而恰好就是云南元江府的摆夷人。《云南志》中的《土司卷》对西南地区的土司家属有比较详确的记录,特别是元江府:
……
“与此同时,孙夫人还提到一点,若论身份,那张三是元江府的人,不管他如何抵赖,都归云南统领。现在虽在东川倒卖赃物,但审理定案的理应是黔宁王府而非东川府。”
洪武十七年,土官那直来朝朝觐,进献大象,太祖天子任命其为元江府知府,钦赐官服、绶带;
“那么张三的身份……”
曲靖城里的屋苑大多陈腐陈腐,东川城里的却几近隔年补葺一次。曲靖府街巷破败,垒石成堆、土块开道;一旦阴雨连缀,就会泥泞不堪,很难行走。反观东川,街道平整,台阶是用一水的端石堆砌,路面用的是青石板,随便一座石桥装点的都是太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