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守仁则深思着甚么,仿佛还在揣摩着方继藩方才所说的话。
一起策马疾走至龙泉观庙门之下,还不等接引道人反应,方继藩直接上马,也懒得去将马系在马桩上,一把抓住一个接引道人的衣衿:“我要见普济真人……”
“可不是嘛,数千庄户啊,也不知本年得有多少人家遭罪了。”
徐经这才很不舍的将眼神自她身上挪开。
欧阳志忍不住抚额,感觉本身头要裂开了,内心冷静的念:“但愿不是设想中的那般,定然不是的,恩师……该当还是要脸的吧……”
她顿了顿,又笑道:“再者说了,龙泉观又非是白云观,白云观是尽管顾着本身修行,修仙炼丹。可龙泉观倒是专职符箓,这赐福驱鬼,以及各种法事,倒是最在行的。全部京畿,正一道里头,就一个龙泉观,您想啊,这京里这么多朱紫,哪一个没有红白事?家里中邪抱病的,家里有人过世的,总得请动龙泉观的真人们去摒挡才是,就说前两年,新建伯不是过世了吗?就是请的龙泉观的真人,大操大办了四十九日,虽是龙泉观并未曾收银子,可堂堂伯爵府上,会让人白忙?丧事办过以后,便有人直接奉上纹银千两,投献田产五百亩了,这是牌面,哪一家不如此呢?再穷也不能穷真人,不能穷了天上的神仙,不是?”
动机又触及到了方继藩,想到了这个师尊如此看重这个少年郎,普济真民气里,不免有几分恋慕。
“公子……”妇人想着徐经方才说有赏钱,便更来劲了,不竭给方继藩送秋波:“公子哪,你还年青,哪晓得这里头的活动,正一道,虽也有很多世外高人,是真正的神仙,可那道人当中,下了山来给人做法事的,也有很多不肖弟子,夜摸孀妇门,腰缠万贯,比比皆是;便连天子老子要祭天,不也得请他们去?他们这是旱涝保收的买卖,你看哪,奴给你算算,倘如果丰年,这百姓们能吃口饱饭了,有了节余,是不是要进观里供奉一些财物?可如果灾年,就说眼下大旱吧,很多人日子艰巨,没有活路了,更要留意于老天爷了,就更不能少了神仙们一口饭吃了,这处所州县要祈雨,百姓们希冀时来运转,不还得拿出赋税来供奉那些山上的道爷?”
却在这时听到另一边,那茶摊上的妇人絮干脆叨地和一个茶客道:“现在已二十多日未曾下雨了,也不知是哪个天收的,触怒了上天……”
方继藩竖着耳朵听,听到数千庄户,眉毛一挑,朝那妇人道:“你来。”
那妇人仿佛没看出方继藩正肝火中烧,又道:“实在龙泉观中的真人们,倒是修为极好,自是洁身自好。不过也冷不丁会有一些道人,仗着本身有道牒,乃是朝廷承认的道人,这龙泉观里油水又丰富,在外头养着三妻四妾,做了几年羽士下来,便可置下大量的私产,真真是教人恋慕。这正一道,和全真教分歧,全真教有戒律,正一道可没有戒律,你看那龙虎山的张天师,不就有妻有妾吗?想吃肉便吃肉,想喝酒便喝酒,有了道籍在身,这是多么清闲的日子?”
方继藩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案牍,气呼呼的道:“真是没有国法了,这些人,那里有半分方外之人的模样。”
王守仁也懵逼了。
倒是欧阳志、刘文善和江臣,心沉到了谷底,他们固然呆若木鸡,可和恩师朝夕相处,早就清楚恩师的‘为人’,恩师……这是往龙泉观去了。
而此时,普济真人还是还在三清阁里,方继藩已经走了好一会了,可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还是尽是遗憾。
一听天收的三个字,方继藩感觉后襟一凉,如何听着,像骂本身这败家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