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说我代理县令,肃除戋戋一个青衫令史,天然是戋戋一句话就行了!”方县丞平生第一次这么强势,只感觉那种滋味真真是痛快极了,忍不住又拿着那惊堂木往大案上重重一拍,继而指着那跳出来的典吏喝道,“反倒是你,戋戋一个典吏,竟敢如此吼怒公堂?来人,也给本县丞扒了他的吏衫,这歙县衙门容不得如此不懂高低之分的狂徒!”
此时现在,他想起之前对外甥的那些提示和教诲,不由自主地在内心叹了一声。孩子他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双木长大了!
汪孚林也一样行过礼后,和吴天保一同拜别。只是出了大堂,他就歉意地对吴天保笑了笑说:“请娘舅先走一步,我另有些事要办。”
汪孚林这才往其他粮长齐齐拱了拱手道:“天经地义?各位粮长,有谁感觉,每个粮区要征收的夏税以及各种岁办用度全都增加两成,这是天经地义?现现在粮长都是一年一轮,各管一年,不问畴前,谁情愿为前任背黑锅,让乡亲父老指着脊梁骨骂娘?”
“见教不敢。”汪孚林闲闲地吐出四个字,俄然话锋一转道,“赵司吏,你觉得我是傻子,不记得畴前的数字不成?丝绢和茶临时不提,夏税的正麦、耗麦、脚麦,全都是有定命的,本年为甚么要比客岁多两成?你不会是说,把客岁的积欠全都放到本年了吧?”
赵思成已经感觉全部面孔都绷紧了,要不是这儿是公堂,要不是汪孚林背后有人,他恨不得冲上去破口痛骂,这时候却只能咬牙切齿地问道:“汪小相公另有甚么见教?”
他看向了端坐如钟的方县丞,终究明白了过来,顿时又惊又怒地叫道:“你竟敢……”
“甚么你!赵司吏,你的确是胆小包天!”方县丞明天第二次重重敲下了惊堂木,恶狠狠地说道,“这夏税征收多么大事,岂容你私行变动祖制!来人,给我扒了他这一身吏袍!”
“甚么时候收夏税还要连带客岁的积欠!”
“赵司吏,这是如何一回事?”
可这些写满了数字的字纸,他是亲手交给方县丞的,如何会完整和他开初写的不一样!
这小子公然又找茬!
“赵司吏,这到底如何回事!各位粮长所说但是真的?”
他算是明白汪孚林明天此来纯粹是搅屎棍,当下就干脆撕破脸道:“恰是如此,客岁积欠,本年结清,天经地义!”
却只见大堂前的台阶下,汪孚林站着的身影虽并不高大,脊背却挺得笔挺!
“没有这般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