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非常简朴,但真的盘点起来却就不是那么轻易的事了,单单是公中的各处地契就有好几匣子,各处的账簿子更是抬了几箱笼放在了堂里,好几个夺目无能的嬷嬷帮着点算回话,整整繁忙了大半日也还没有盘点完。
她咬着牙,看了看前面走着的顾明珠与谢氏,这才抬高声音尽是怒意:“既然是二夫人要的香药,你让她去公中支钱银去。”
倒是没有提长房。
最后还是老夫人乏了,摆摆手:“余下的明日再说,折腾了这大半日,我们也歇一歇吧。”
老夫人点头:“说的就是这个理,现在三房就要去长安,长房也要跟着我回族里办理祭田和族务,二房留在博陵城里,与其劳累他们兄弟几个三地来回奔驰,还要相互顾忌着,倒不如就这么分清楚更好。”
老夫人叮咛婢女:“去把牌桌子支好,一会子打打叶子牌,可算是拿着人陪我了。”
崔老夫人不急不慢地开口:“分炊改嗣那是爷们的事,他们兄弟几个现在都还未回博陵,一时半会急不来,到时候他们返来了,再请了族老公证回族里开祠堂,本日我请了你们来是来帮着我把内院的事掰扯明白的。”
二老夫人笑着:“有她们妯娌几个,常日里还怕没有角儿?”
“老二媳妇你不是还病着,也早些归去吧,细心在这里吹了风反倒不好。”
大夫人带着女眷们顺次坐下相陪,顾明珠还是坐在大夫人榻席边,倒是一眼瞥见对席上二夫人神采乌青,眼眶还模糊发红,不晓得方才留在堂里,老夫人是不是跟她说了甚么,想来还是因为分炊的事。
崔氏族里来的是三位老夫人,都是顾明珠在刚进门认亲的时候见过,大夫人带着世人恭敬地迎着她们,请了往正堂来。
二房、三房只好起家告别,二夫人更是不甘心,目光从几位老夫人身上掠过,又在那放在一旁的箱笼上停了停,毕竟还是梗着脖子扶着婢女的手走了。
二老夫人与那两位天然笑着应了:“那我们也跟着您享享媳妇的贡献。”
被崔家寄予厚望的崔临,现在却连留在崔家也不答应,这是太后对崔家的钳制,也是对崔家的警告。
她说着,叮咛大夫人:“让人把公中的帐本、簿子都拿来吧,当着你们几位婶母的面,盘点盘点再来讲。”
说罢,她甩了手就走,再未几问一句。
“二夫人先前说要把到了年纪的都放出府去,桂儿姐姐不好再往跟前来服侍。”
二夫人却还不罢休,最后找了个由头,说郑媛畴前未曾打理过家事,让琴娘帮着管着院子里的帐本子,管事嬷嬷们每日听了郑媛的叮咛安排,却还得去琴娘那边领对牌,清楚就是汲引了琴娘跟郑媛打擂台了。
比起崔老夫人的两鬓斑白,二老夫人已是一头银发,偏活力色极好,朗声笑着往榻席上坐下:“她是信佛的,又是要吃长斋日日诵经,天然不像我们几个闲人这般安闲。”
“……本日劳烦你们过来,也是为了以后的筹算。毕竟是家大不由人,人大不由娘,这很多年来我们这一支占着嫡长的名头,享的得的都是好的,夙来眼红的妒忌的都有,只是也多得族里各家的支撑,到了本日也是该另做筹算的时候了。”
刚进正堂门,坐在榻席上的崔老夫人便笑了起来:“就晓得还是让你们过来,我还让人带了话归去,让四弟妹也过来这边坐一坐,她却还是不肯来。”
二老夫人先笑着接了话:“这产业大了不免要分炊,当年伯叔祖他们不也是分了嫡长房、二房、三房和四房几支吗?不然哪有我们族里现在的和和蔼气,照我说这不是好事,倒是件功德。”
大夫人与顾明珠没有获得老夫人的话,便还留在席上,等着老夫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