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固然不明白是为甚么，却还是照着她的叮咛办了。
柳氏轻声应着：“婢必然好生服侍四娘子。”
韩嬷嬷撩开烟罗纱帘子出去，手里端着一盏燕窝莲子羹：“娘子，侧门看门的婆子传了话出去，说四娘子与西府那边的萍娘子过来给娘子存候。”
她转过脸去处着顾明丽深深看了一眼，顾明丽如受了惊普通，嗫嚅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大姐姐，我传闻你身边的阿碧女红做得极好，我，我想跟着学一学……”
她目光深沉了几分，还是挂着笑：“那就好，丽娘毕竟年纪小，身子骨还得好生养着才是。”
她只是不明白，为何柳氏与顾明丽母女会想着与她来往。
西窗下，小葵卷起湘妃帘，放开乌黑的金宣，猎奇地看着换了一身雪青色束袖短显得非常精干的顾明珠。
她头上也只簪着几支青玉簪子，素净得实在不像是大将军府的娘子。
顾明丽轻声应着，不大敢多说甚么，只是几次拿眼睛望向柳氏。
她放下笔，转头对着一脸震惊的两婢，淡淡笑道：“待会卷起来封好送去天香坊。”
一身朴实打扮的柳氏与怯怯跟在她身后的顾明丽跟着婢女出去了。
娘子可向来不会作画呀！
顾明珠点头，没有说话，提起一支紫毫微微运气，沉着地下了笔。
“娘子，这是要做甚么？”
韩嬷嬷本来要把正院里的人清洁净，倒是被顾明珠拦住了，让她在茶水与洒扫上留了两个二等婢女。
明显是极简朴的一副画，倒是明暗清楚，笔力圆润老道，栩栩如生恍若就在面前。
顾明丽与柳氏？
柳氏仓猝陪着笑容与顾明珠道：“四娘子现在身子见好，又是年事不小了，想着要学学女红碎务，探听到大娘子身边的阿碧女人最是特长，就想着能过来跟着学一些光阴。”
总算没有陌生，已有好久未曾动过笔了。
“那日四娘子病得急，多亏大娘子教人拿了帖子请了医来，实在是感激不尽。”
一旁研着墨的阿碧笑道：“娘子莫不是要替老夫人抄经？”
好一会她才道：“请她们过来吧。”
柳氏忙道：“是胎里不敷，请了好些医来瞧过，都说要好好养着，现在已经渐渐大好起来了。”
若说这是一副名家之作，只怕小葵与阿碧也不感觉奇特，可这画是她们娘子所画！
“丽娘起来吧，柳氏你也起来，不必多礼了。”
柳氏母女在西府里这些年来都是毫无声气，前几世与顾明珠也毫无来往，不知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有了窜改。
她要的夹缬就是要照着这个来刻了模样染制。
这会子，顾明珠正聚精会神地挥动动手中的笔，行云流水普通在金宣纸上起起落落。
顾明珠看着这位不大露面的庶出四妹，见她一身衣裙是香云纱的面子，素软缎的里子，衣料倒是不差，只是那款式斑纹倒是旧了，都是前几年时髦的花腔。
柳氏是二话不说，先大礼拜下：“大娘子安好，婢给大娘子存候。”
顾明珠用紫毫点了青黛画了最后一笔玉兰，提笔站在画前看了看，露了笑。
小葵与阿碧不由地渐渐凑畴昔，望着顾明珠部下那张金宣。
顾明丽悄悄抬眼看了一眼顾明珠，又缓慢垂下眼去，咬了咬唇，怯生生拜下去：“大姐姐安好。”
学女红？顾明珠看着母女二人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这是要投诚？
顾明珠看着顾明丽的气色，固然算不得极好，却也是白净均匀，并不像是大病过的。
顾明丽又是咬着唇，瞧着柳氏。
顾明珠恍然想起那日柳氏特地在小道旁等着她，请她出面替顾明丽请了郎中的时候，曾说过会陪着顾明丽来伸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