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这会子也在花厅里坐着,只是她不再是当初掌家主母的身份,也没有那样光鲜的打扮,一身松花绿缎面衫裙穿在她肥胖得不成模样的身上显得格外宽松,脸颊微微凸起,上了脂粉都不见畴前的和顺娇媚,只要那一双眼中不时闪过精光。
她们几个相视会心一笑,都用团扇掩了嘴连连点头,还是提起了顾明珠来:“传闻这府里的大娘子就是瞧不上这些,又不堪受摧辱,才请了天后娘娘出面,把大长公主留下的家财尽数讨要了归去,不肯再与这边府里同流了。”
燕国公夫人是个满脸严厉肥大的老妇人,见着罗氏不由地皱了皱眉,想不到顾家会让这位早已失了势的大夫人出来迎着本身,清楚是瞧不上这门婚事,既然如许又为何要邀了自家来相看。
她想着这婚事是为顾明珠说的,便也不再计算,笑笑道:“夫人先宽坐坐,吃碗茶汤,我这就让人去唤了明珠过来。”
她目光更加森冷,却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坐在角落里的席位上。她记得清楚,本日顾老夫人肯让她分开偏院来席上,可不是因为谅解了她,让她重新当回风景无穷的大夫人,而是要她来帮着做一件事,一件对她对顾老夫人对顾家都好的事。
不过几天的工夫,不知如何的,这动静传遍了贵府,即便是那些身居内宅不削发门的夫人们也都晓得了将军府的事,只是她们听到的都是顾明珠如何受尽西府老夫人与将军夫人罗氏的凌辱,到最后还是为了护住本身亲娘留下的家财不得已才进宫求了天后娘娘出面,才算保住了大长公主留下的物件。
罗氏悄悄咬牙,就算是来相看总也要讳饰着些,毕竟是顾老夫人的寿辰,这位燕国公夫人竟然就如许直截了本地问,清楚是拿着架子,是怕真的做成了这门婚事以后顾家会压了本身府里一头去。
她强压下内心的不痛快,亲身陪在燕国公夫人身边,放柔了声音浅笑道:“老夫人昨儿就叮咛了,本日寿宴府里必定是忙得不成开交,可也不能怠慢了夫人,特地让我来陪着夫人,一会子也好一起说说话。”
“夫人可算是来了,老夫人问了我好几次了,唯恐我未曾迎着,怠慢了夫人。”远远的罗氏就露了笑容,迎着燕国公夫人上前去。
燕国公夫人这才点了点头,板着脸吃着茶汤,等着要看这位顾家大娘子,固然今儿她是筹算好了相看如果没有太大题目就要定下这门婚事,可她内心老是觉着这位顾大娘子是配不上自家六郎了,若不是顾家权局势大,家世还算不错,她怕是不也会同意。
“瞧见了么,这大将军府里还真是没人出来办理了,竟然让这么个青州乡野出身的妇人出来筹措,方才我见了她真是不知该说甚么好。”
先是传出将军夫人罗氏逼迫嫡长女的传言,又是亲家罗家闹出了丢死人的丑闻,紧接着又是二房期满欺骗宫中财帛被关进了京兆府衙门,竟然还把府里的二娘子给送到道观里去了,最后闹到天后娘娘让尚宫局出面帮着东府讨要家财,这几个月的工夫但是半点没消停,样样都是想都想不到的事。
只是她固然经心极力地办理,却还是不免让来的夫人们公开里笑话。
在她内心,哪一家娘子都配不上自家六郎,嫁给她家六郎的都是攀附。
七月初三,顾老夫人的寿辰,常日里清净的大将军府顿时热烈了起来。
但是现在……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能把顾明珠嫁去燕国公府,只要能成事,她就是受了燕国公夫人给的这点委曲也无妨。
一早西府就中门大开,婢仆们忙繁忙碌筹办着寿宴,来宾络绎不断登门来贺寿,帮着办理的毛氏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子要亲身去府门前迎着各位夫人娘子,一会子又要问着厨里寿宴筹办的如何,还要叮咛人好生照看着松寿院里陪老夫人说话的来宾们茶水滴心,实在是兼顾得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