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有些脸红,微微低下头轻声道:“老夫人病得短长,医官给开了汤药,倒是要谨慎看着火,怕煎坏了药性,婢不敢粗心,就想着亲身过来替老夫人看着汤药,也好放心些。”
柳氏叹了口气,皱起眉头低声道:“前些光阴就病得有些几次,婢让人请了袁院判来给老夫人看诊把了脉开了汤药,本来老夫人用了以后好了很多,但是……”
他仓促赶到松寿院,却见柳氏蹲在回廊下打着扇子守着药炉,不时谨慎地揭开药罐子瞧一眼,非常细心地煎着汤药。
不管是为了哪一样,她都不惊奇,这些年来对于这位位高权重却从未给过他庇护的父亲,顾明珠早已断念。
他不是来替老夫人讨要家财的?不是来发兵问罪的么?
顾青垂着头,听着顾老夫人絮絮地耳提面命,这些年来她常常要他低头服从她的话时,就会把畴前的事拿来讲。
顾青听她如许谨慎翼翼地解释,本来冷肃的神采微微和缓了几分:“老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看了几眼顾明珠,顾青却很快又别开眼去,这才开口道:“你阿娘留下来的可都拿返来了?还少了甚么未曾?”
顾老夫人听了这句话,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好似这些光阴所受的委曲消逝了很多普通,却又狠狠抓住了顾青的手:“明珠那小蹄子竟然敢算计了我,不晓得用了甚么花言巧语蒙蔽了天后娘娘替她出头,竟然把东府里的那些田庄铺子都抢了归去,还敢拿了借单来逼着我盖了印信,你可不能请饶了她,她这是不孝违逆之罪!”
她不经意转头瞥见顾青,顿时又惊又喜,忙不迭放下葵扇,把手在衣裙上揩了又揩,欢乐地迎上去屈膝拜下:“将军返来了。”
一时候堂中一片温馨。
当初要把东府里的家财拿过来时是如许。娶罗氏是如许,买了柳氏时也是如许,现在还是如许说,顾青已经渐渐麻痹了,她是他的娘,生他养他这些年,他还能如何样,只能照着她想要的去做。
她有些难堪地游移了一下,才又道:“只是大娘子请了宫中尚宫局的齐尚宫来,把东府放在这边的家财契书都盘点取了归去,还说短了东府里两万金的钱银,让齐尚宫作了见证,写了借单送来,让老夫人盖了东府的印信。”
顾青见她在这里,有些吃惊,微微蹙眉:“你如何会在这里?这是在做甚么?”
顾青回到长安时,西府里已经乱成一团。
东府里,顾明珠传闻顾青返来了,已经到了东府要见她,脸上暴露些嘲笑来,如果她没猜错,只怕她的好父亲是来当说客的。
顾青倒是目光里庞大纠结,望着跟前已经亭亭玉立的顾明珠,好久才开了口,倒是一声感喟:“你起来吧。”
顾青闷闷地起家来:“我去东府瞧一瞧,阿娘好生养着病,身子要紧。”
“老夫人气的狠了,盖了印信便又病倒了,瞧着比先前更重了几分,怕是要养上好些光阴了。”
是来讲服她不要再逼着顾老夫人还钱银,不要再与西府作对,还是想要拿回东府的家财去?
她带着婢女到了正堂,向着坐在上席吃着茶汤的顾青屈膝拜下:“父亲。”
她一边说着,一边恨得咬牙:“大郎你可不能纵着她再胡作非为,要把那些家财与契书都拿返来!那但是我的命呀!当初在青州,你阿爷死的早,剩下我跟你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是我辛辛苦苦替人浣衣为奴赡养了你们兄弟两小我,你可不能……”
顾青看着本身的亲娘,神采庞大,好久才低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坐在顾老夫人的榻席边:“阿娘宽解,有甚么事我来措置就是了。”
出了松寿院,他才吐出一口气来,木然地看着天空上渐渐流转的白云,这些年来他宁肯戍守西北也不肯回府来,就是因为实在不想瞥见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没本领让本身的娘听本身的,也不肯意看着别的女人,只要虎帐里那清净板正的糊口才气让他感觉安闲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