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忘机扬手拨弦。但是，覆信还是是铿铿两声——“不知”。
琴弦顿了顿，方才给出回应。魏无羡忙道：“他说甚么？”
“这里”指的应当就是这座石堡，可他们方才搜了一通，并未见金凌。魏无羡道：“他不能扯谎吧？”
魏无羡道：“总算是有件事晓得了。再问，有没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到此处？”
一个被监禁于此的亡魂，一不知此地那边，二不知因何而死，三不知那个所杀，魏无羡也是头一次碰到如许一问三不知的亡者，心念一转，道：“那再换个别的。你问它是男是女。这个它总不会也不知。”
这竟然是一口空棺。
俄然，琴弦一震，自发弹出了一个音。
棺盖被翻开的那一刻，四周的喧闹声俄然成倍高涨，潮流普通淹没了魏无羡的听觉。仿佛他们此前一向被无数双眼睛偷窥着，这些眼睛的仆人在悄悄地监督并会商他们的一言一行，见到他们要翻开棺木，俄然冲动起来。魏无羡想了几十种能够，已经做好了应对腐臭扑鼻、魔爪突伸、毒水狂喷、毒烟四散、怨灵劈面等等的筹办，当然，他最但愿的是看到金凌。但是，甚么都没产生，甚么都没有。
前后摆布，头顶脚下，像是一片窃保私语的汪洋，悉悉索索，嘻嘻哈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大有小，魏无羡乃至能听清某些零散的字句，但又转眼即逝，让他捉不住切当的字眼。
两人忙着将他从墙壁里挖出来，谁知拔出萝卜带出泥，金凌上身出土的那一刻，他背上的长剑勾出了另一样东西。
蓝忘机与魏无羡站在它两侧，对望一眼，同时伸手，将棺盖翻开。
他几近能肯定了。这整座石堡厚厚的墙壁里，全都填满了人的骸骨。
魏无羡道：“《问灵》？”
蓝忘机道：“因何而死。”
“……”魏无羡看着他，俄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某一段与“随便”相干的对话，摸摸鼻子，老迈没意义，心想：“蓝湛太出息了，都学会噎我了。”
魏无羡一语不发，转向西南。身后传来七声弦响，他便朝前走了七步。但是，火线始终空无一物。
棺材里不放尸身，却放着一把刀。行路岭上的这片石堡，真是无一处不古怪，步步流露着诡异。
蓝忘机道：“我在，不能。”
魏无羡略感不测，又有些绝望金凌并未被困在此。蓝忘机又靠近了些，避尘主动出鞘几寸，寒光莹莹，照亮了棺材的底部。他这才发觉，棺材里并非甚么都没有。只是内里的东西比他预期的尸身之类的要小很多，藏在棺肚底部最深处。
一条白骨森森的手臂！
蓝忘机：“不知。”
他退后几步，耳中喧闹声如潮流般澎湃而猖獗。
蓝忘机见他蹙眉不语，略一沉吟，将古琴横置在棺木上，扬手，一串弦音从指间流泻而出。
蓝忘机神采凝然道：“他说，‘就在这里’。”
金凌的脸没在土中，一暴露来，氛围蓦地灌入口鼻，顿时一阵猛咳吸气。魏无羡见他还活着，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金凌方才真是命悬一线，不然也不会被《问灵》捕获到他即将离体的生魂。幸亏他被埋进墙壁里的时候不长，不然再拖一刻，就要活活堵塞而死了。
他只弹奏了短短一段，右手便撤离了琴身上方，凝神望着仍在颤抖的琴弦。
这具骷髅和刚才的金凌一样，呈站立姿式被埋在墙壁里，惨白的骨头，乌黑的泥土，对比光鲜而刺目。魏无羡在土里翻了翻，又拆了一旁的几块砖，一番搅动，公然在四周发明了第二具骨头架子。
《问灵》请来的灵魂，竟然是金凌？！
蓝忘机精通问灵琴语，无需思考，信手便是清洌洌的两三声。半晌以后，琴弦又主转动了两下。魏无羡忙问：“它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