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意蹙眉，用力甩了下头，却如何也甩不掉天旋地转的感受，面色更加惨白，瞳色垂垂由乌黑转为银灰，一头墨发也悄悄变白，寸寸如染雪。
云舒意接住他，看着那张本来白净稚嫩的小脸上变得脏兮兮的，内心有些莫名的顾恤，少年搏命护着他的一幕仿佛还在面前，云舒意心底无声起波澜，抬起手，谨慎地以袖擦拭着那些脏污血迹。
偶有一两只妖兽从他方偷袭，云舒意亦一动不动，如老衲入定般稳坐原地，但他身遭却突然卷起一阵旋风，如一条狂怒的巨龙般护着仆人，将胆敢犯上的妖兽们甩得五脏俱碎。
裘不敷冷眼看他：“的确没用。”
裘不敷有些惶然地看过来，难以置信地诘责道：“离夜，如何回事？”
“师尊？”流觞眨了眨眼，有些苍茫地看着云舒意，想要说甚么却又觉头晕目炫耳鸣，周身一脱力便软下身来。
云舒意腾空一步步走去，笑得暖和有礼，道：“也就这点把戏了吗？”
一样在谷底的妖兽们天然也不能从这铺天盖地的吼声中幸免，同为兽类，它们遭到的影响比人更甚。
吼声渐消，一团团火球袭来，云舒意不闪不避，任由火球击到身上迸裂成小朵火焰，他甩了甩衣袖，抖落一片火星。
先前两人发言的声音不算大，并且山谷空旷，有点反响也很普通，他们声音放大得并不是太较着，也没想到这里去。
这时的流觞也不好受，仅剩的一点儿软心肠都被折磨得非常冷硬，眼也不眨地斩下妖兽们的头颅，白净的脸上被溅了鲜血，衬得他一双冷酷的眸子有些含而不露的邪气。
“师尊，长欢师兄不在，我在也一样的。”流觞忍不住道。
此时的流觞如异化身恶鬼，脱手干脆利落，招招狠辣，心中倒是一片浑沌，只要激烈的誓死庇护身先人的执念更加了了。
云舒意甫展开眼就忍不住皱眉，垂眼一看，本身衣角上也沾了一片血渍，表情顿时糟糕极了。
飞天犼的吼声如大水般轰然倾泻而去，在这封闭的山谷间四周荡漾，构成激烈的覆信，将本来就如阵雷般的吼声更是放大数倍，这声音仿佛从骨骼灵魂中响起，即便封闭五感也无济于事。
“我本来封了三成修为，刚才有些受不住，现在只好解了封印来应对了。”云舒意将他放在地上，谨慎地靠在一块岩石上，温声欣喜道，“别担忧，都交给我。”
见云舒意乌黑的袖子染上脏污，又对上这般和顺的眼神，流觞受宠若惊，连脑仁中一阵阵疼痛都顾不得了，他结结巴巴隧道：“师、师尊，你没事了？”
他只知一往无前，毫不让任何一只妖兽超出他去伤害师尊，如果他转头看上一眼，就会发明本身的师尊已经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一团“雪球”，那是只红色的小兽。
流觞发觉到他的状况，也来不及穷究，利落地从他手里夺了回雪剑，回身与那些妖兽斗争。
白毛小兽倏尔又变回人形，云舒意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双目阖上，原地盘膝而坐，专注调息以及运转才开释的灵力。
“别难为他了，怪我命硬。”云舒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步步走近，回雪剑指向裘不敷，“先说闲事吧……你把那些百姓的灵魂用来做甚么了？”
想到这里，流觞又有些懊丧，如果他还是当初的肉身站在这里，他就不信这离夜敢这么猖獗。
人形的离夜仍然面庞冷酷，望着裘不敷的眼中却带着些无地自容的歉意，他道：“抱愧，是我没用。”
云舒意自空中蓦地蹿到半空，回雪剑光一闪，那谷顶的阵法被刹时刺破，金光才亮起便倏然燃烧。
先前云舒意便觉这四周封闭的山谷有些奇特，只当是为了囚禁妖兽所为，现在想来，那些妖兽应当都与裘不敷结了魂契，就算不加桎梏，又能逃到那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