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晔笑道:“平常好茶,大多苦而不涩,后味回甘。可贵你能品出这点苍与众分歧的好来。”
帝王非常畅快地笑了起来,将一盏刚煮好的茶汤推到他面前,茶汤清澈透亮,光彩极是标致。
“恕臣直言。大皇子述,心性朴重,为人刻薄,但却略嫌脆弱。”公仪修道,“若放诸安平乱世,或可为一代守成明君。但是当今外有虎狼环伺,内有军政抵触,大苍国力由衰至盛,百废欲兴,任重道远。陛下内心天然也是有定夺的。”
小皇子方满五岁,在雪地里盘跚着脚步,由老奴伴跟着,摇摇摆晃地走到亭子里头。先是欢天喜地地唤了声父皇,然后又恭恭敬敬地向公仪大人施礼问候。
宫晔面庞伸展开来,笑道:“那便许逾儿出去吧。”
公仪修呷了一口热茶,说道:“行事利落,聪明机灵,极好。”
宫晔蹙了蹙眉。独一侍立在旁的那亲信老奴便会心去了。过了会儿老奴从园子外头折返,回道乃是四皇子宫逾,吵着要见父皇。
宫晔回看了一眼公仪修,道:“修卿感觉,逾儿如何?”
公仪修淡笑道:“陛下感觉,臣的挑选错了?”
公仪修呷了一口,浅笑道:“这‘点苍’之茶,也只要经过陛下之手,方得此难言滋味。臣本身在家中所煮,老是不得其要。”
“说这句话的,是你阿谁小妹?”
“此语甚妙,谦公不愧为世之智者。”宫晔悄悄感慨了一声。
但闻“弑兄夺位”几字,公仪修并不讶然,沉默半晌平平道:“修也曾苍茫过,感觉本身不是一个好人。但是,有一小我奉告我,或许我不是一个好人,但必然是个好哥哥。”
公仪修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宫晔自饮一番苦茶,抬眸看向公仪修,“朕的心中实在一向都有一个迷惑。卿之脾气高慢芳直,当初……为何挑选的是朕?”
宫晔亦笑,微点头道:“迅儿的话,脾气勇敢,英勇无匹。但其狠辣不足,智谋却略显不敷,加上刚愎自用,无以承担大任。”
公仪修道:“陛下春秋鼎盛,何必过早便为皇嗣一事烦忧?”
“苦尽不必然能够甘来?”
公仪修微微点头,“只可惜……我仍然不是。”
公仪修笑道:“祖父在时就尝警告我们,苦尽不必然能够甘来,倒也算是符合此茶之妙了。”
公仪修轻笑起来,“二皇子是有福之人。”
“但她的话,还是说进了你的内心。”
“修这一番话,确乃朕心中衡量。”宫晔道,“那你感觉,朕之宗子如何?”
他对座的人,一面拿了茶匙在炉里悄悄舀动,一面抬开端来笑道:“修卿之才,一人便可谋定天下。却在此处为朕操琴,实在是委曲你了。”
公仪修笑道:“陛下人中之龙,九五至尊,却在此地躬亲煮茶,难道更是委曲?”
飘雪时节,满园玉树琼花,皑皑一片。园中湖水早被冻凝成了坚冰,亭下犹有琴声不竭荡出,挑逗起漫天飞雪。石桌旁的小火炉被煨得滚烫,冒出滋滋的白气,氤氲开袅袅的茶香。
宫晔点头,“朕既与你商定河清海晏,天下靖平,那便即便粉身碎骨,亦会尽力去将它实现。”
“那就算扯平了。”宫晔笑道,“你我君臣忙里偷闲,煮茶听雪,实可谓美事一桩。”他有着一张年青漂亮的容颜,就这么看,不管如何都不似已经而立的年纪,而实际上,他已三十有四。
二人正对坐饮茶,却听得园外响起一阵骚动。
“非是烦忧,”宫晔道,“只是朕这内心,早有一番定夺,该向修卿坦承告之。”
“那若立为皇嗣,如何?”
宫晔道:“当年朕……弑兄夺位,若论心狠手辣,毫不在高唐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