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饿!”
从帅司衙门闹贼,到缇骑四出,两刻钟差未几,这个时候,卡的非常好。
李桑柔将碗放归去,出了门。
四周的闲扯鸡零狗碎,李桑柔心不在焉的听着,从帅司衙门瞄向驿馆,策画着帅司衙门闹起盗图贼,到世子遇刺的时候节点。
离李桑柔不远的一个老婆子叹着气。
李桑柔给了守门兼烧水的婆子两个大钱,进了最西头的女客房,找了个空床,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入夜透,李桑柔爬起来,从破布包里摸了只大粗碗,出来舀了碗开水,蹲在暗中角落里,渐渐喝着听闲话。
“我明天在衙门口,瞧见杨掌柜又往衙门里递状子去了!”
“老姐姐,不是说这里早晨放吃的?另有鱼有肉。”
拐进另一条黑巷子,靠墙蹲在黑暗中的金毛站起来,递了个承担给李桑柔,背对着李桑柔,凝神听着动静。
李桑柔慢条斯理吃了个六七成饱,和金毛出来,拐进条黑巷子,在一条条的黑巷子里穿行了两刻多钟,进了一座破败的观音堂。
图是早就盗出来的,当天闹盗图,是为了让帅司衙门缇骑四出,截杀万一没当场死掉的世子?
“明天有事儿没有?能不能吃个十成饱?”
金毛流着口水问了句。
“杨掌柜说了,这个月尾就把这一排屋子扒了,改成马厩,免得前面的朱紫们的马住的太挤。”
蹲着坐着喝水的,渗一点点热水洗衣服的,蹲着洗头擦身子的,另有七八个孩子,满院子乱窜。
好一会儿,刚才感喟的婆子颤声道:“眼看就进腊月了,大冷的天,这到哪儿找处所住?”
“又递状子了?告啥?”
过了驿馆,就闻到了浓烈的烤肉香味,前面没多远,斜对着帅司衙门的巷子口,写着高瘸子烤肉五个大字的灯笼高高吊挂,灯笼下坐满了门客,吆五喝六,非常热烈。
可从帅司衙门盗图出来,再到同福邸店旁的茶坊,除非会飞,不然,一刻钟是不管如何到不了的。
一个老而锋利的声音在噪杂中脱颖而出,吸引了满院子的重视力。
小小的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瞎爷说,那天酉正一刻,帅司衙门俄然闹腾起来,喊着叫着有贼,说是好多人都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沿着屋脊,往驿馆方向跑的缓慢。”
“赵掌柜死了就没有了。
“城东骡马行的牙头儿范安然,说是喝多了酒,回家路上没走稳,一头扎进河浜里,就是骡马行边上那条河,说是肺里呛了水,隔天人就没了。
守门婆子凉凉接了句,看着水烧开了,撤了火,拍鼓掌走了。
李桑柔先从箱子里摸出身黑布衣裤穿在内里,再蒙了头脸,扣妙手弩,拿了短刀飞爪,低低叮咛金毛:“你到猫耳胡划一我。如果帅司衙门俄然闹腾起来,不消管我,从速跑。”
金毛跟上,先说闲事。
黑巷子里,李桑柔声音极低,脚步很快。
李桑柔说着,由暗中的巷子进了热烈的大街,放慢了脚步。
“那衙门里都判下来了,生生枷了五天呢,那不就是不孝?衙门还能判错了?”
李桑柔舔了舔嘴唇,这一两个月,她很驰念高瘸子家的烤肉。
“赵掌柜是个好人,有一回瞧我病着,请隔壁的大夫给我瞧了病,拿了药,还给了我十个大钱,唉。”
守门婆子抽出根燃烧的木料,用力拍打着,不说话了。
高瘸子原是个军户,一条腿换了桩军功,脱籍出来,开了这家烤肉店。
一个孩子揪着他娘尖叫起来。
李桑柔补了大半天鱼网,挣了二十个大钱,在一群补鱼网的妇人中间,不算多也不算少。
武将军挂着帅司的头衔,却只要一桩差使,就是沿江几百里的防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