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义庄,凡是瘟疫死者皆是在那边燃烧。
本日来后,就没见他吃过东西,也该饿了,商请月道:“我很快就来。”
她不知是如何进了屋子,又是如何抱着他的,她只晓得他昏倒在她的怀里,她只晓得他嘴角的血在她的手里滴落。
是生是死。
她只闻声他一向在说:“我还在。”
陈少游半撑着身子在床头咳嗽着,床上床下都是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赤色,嘴角流着殷红的血,任他如何擦拭都擦不尽……
入夜,商请月还是守在陈少游的床前。
商请月覆上他的手,触感冰冷。
但是,这辈子,再一次看你躺在这张床上,我再次体味到惊骇、难过肉痛的感受。
她有些踌躇,因为他喝粥向来不放盐跟糖,固然杜子儒的药还没配出来,可她却想着要他喝点放盐的粥,或许能减缓病情呢,一星半点也好。
上辈子都能够,这辈子也必然能救的。
商请月就这么趴在陈少游的胸口,直到入夜。
他淡淡的点头。
看着那踉跄而去的背影,杜子儒沉沉的叹了叹,提着水猛灌了一壶,然后又去了药房。
商请月接过水,问他:“他现在的环境……”
上辈子,我为了爹爹,弃了我们的平生一世,我觉得是人间上最难过的事。
上辈子,我万念俱灰,觉得再没甚么足以让我发急。
上辈子,我们的孩子被刘溪跟刘尚堕下,我觉得是人间上最痛苦的事。
门外,小词沉声禀报着。
商请月倒是一笑:“没有就算了。”
不过,她还是筹算问他一声,若他不肯意的话,就做无盐的清粥。
商请月。
少游,你要好起来,不然……”
商请月徒然打断了杜子儒的话,一双眼通红着,往昔的明眸覆上了浓浓的绝望,又有着一丝寒微的祈求,“杜子儒,你别放弃他,你能够的,你能救他的。”
商请月点头,“我不走,就要陪着你,每时每刻。”
记不得她是如何撕心裂肺的喊来了杜子儒,也记不得小词哭着跟她说了些甚么,她只记得,他昏倒前瞥见她时说的话。
如上辈子的那段染瘟疫的时候普通无二。
小词跟人说着话,不一会儿,门外就没了声音。
他还是甜睡着,神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