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如何会不管？卫军几近是年年都在剿匪，可匪患老是根治不掉！”高小三叹着气说道，“有些匪贼本来就是流配放逐的犯人，他们落草为寇，卫军也脱不了干系。可大燕山东接渤海西靠定晋，横亘四百里，北边又接着草原；卫军在东边剿，匪贼就在西边藏，卫军在南边剿，匪贼就躲进草原，剿来剿去的，也不过是把匪贼撵来撵去罢了……”
“学佛。”商成说。说着话他也理清了思路，人也随之平静下来，边走边娓娓说道，“人间统统皆应佛理，我来燕山就是为了学佛。只是来之前没猜想到学佛的门路上充满波折盘曲，方才进了燕山境内就苍茫痴迷，不但没找到学佛的捷径，还在山里迷了路遇了匪，行李和盘费……行李和川资都被匪贼洗劫一空！阿弥陀佛！”就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声佛。四周人除了高小三没人晓得他说些甚么，见他俄然持礼念佛，都仓猝跟着合十施礼。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分开了车行马嘶火食稠密的大街，两拐三绕就踅进一条黑黢黢的小街。和灯火透明喧哗热烈的大贩子比拟，这里又全然是别的一番气象。狭小的街道两边满是半人高的土墙围起来的小院落。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淋日晒，一起过来的土墙竟然没一堵完整，都已是残破不堪，有些处所已经坍塌，被人胡乱花树枝扎成篱笆讳饰；有些院落连个门楼都没有，只剩下门框和木门。隔着院墙就能瞥见低矮的土屋茅棚，大人娃娃都站在脚地里猎奇地打量他们。远处传来两声哞哞的牛叫，又有几声喑喈的犬吠。也有人站在门楼下和他们一行人打号召说话，浓厚的乡音诘拗难懂。另有人跑出来趴在驮架边打量两只狼，又跟着世人边走边探听事情的原委颠末。
做甚么？如果晓得来这里做甚么就好了！商成沉默喟叹一声。看高小三还目不转睛地等着本身的答案，贰内心刹时就转过无数说法，可这些借口都有致命马脚，底子没法自圆其说；实话实说更不成能。仓猝之间他俄然想到一个绝妙的说辞，因说道：“肄业。”
从那院落门前颠末时他留意打量了一番。院门不大，门楣上另有字“驿站”。院子里的大多数屋子并没有点灯，黑咕隆咚地也瞧不清楚，只要西边一间屋房门大开，那几个边军军官正围着一团烛光大声鼓噪喝酒。驿站的院墙边另有一截半人高的石碑，仿佛刻得有字，他停了脚步细心辨认，不由哑然发笑霍家堡！这就是柳老柱说的甚么甚么“布”！不是“布”，是“堡”！
边军？商成皱皱眉头。卫军和边军，如何个辨别辩白？这些边军又都是甚么人？并且这些军官的言语，他能囫囵听出个大抵，莫非说边军卫军都不是这方土生土长的百姓？
商成站在桥头看得满肚皮疑窦。这是如何回事？莫非说乡间乡村走个亲戚串个门，竟然要如许大的场面？还得有人指引带路才气进庄子？
转过这漫河湾，就瞥见浅浅的溪流上有一座简易木桥。桥的两端都被横七竖八的粗绳索捆扎牢固在河边的大圆石上；充作桥身的几根木头也被绳索胶葛串绑住，桥面上乱七八糟地钉着一些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的木板。河对岸山脚下就是一座庄子。庄子被一堵两人高的土墙包裹得严严实实，远远近近二三十道炊烟袅袅升起，氛围里满盈着一股焦香呛喉的烧柴禾味。土墙向桥的一面上开着个不宽的豁口，豁口处两扇用木头拼接起的栅栏门半掩半蔽。天气已经有些暗淡，土墙背后的物事看不逼真，模糊能瞥见一抹青灰屋脊。
“边军多数是天南地北流徒过来的罪犯，良家后辈少。”高小三只说了一句就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