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的建辉右尉李真,也是个营校尉,是李将军的族侄。”姬正语气安静地说道,好象他说的是一件与本身不相干的事情。“这个李真是李大将军的亲侄子。就是我们燕山卫的提督李大将军。”
霍士其点点头,说:“汪家太翁用十一颗突竭茨狗的首级换了一亩勋田。”他闭着眼睛喟然一声感喟,道,“北郑的刘家和关家也有勋田;两家人加起来有三百余口,活下来的只要一个女人。”
商成本来是怕姬范二人不知轻重随口拿军情要务来谈资,这才转移话题,哪晓得他轻飘飘一句话,竟然引出霍士其洋洋洒洒一大篇文章,听着听着也垂垂有兴趣,见霍士其说得口渴端杯子喝水,便插口问道:“授田,是如何个授法?”
他猛地记起一桩事。前头太和镇汪家满门大小连仆人一共七十三口,都是力战突竭茨雄师而死,莫非说这汪家就有勋田?
商成沉默半晌,长长地吁了口气,转头问范全和姬正:“你们呢?打了十几年仗,总该挣下一亩半亩的勋田?”
商成霍士其另有月儿和杏儿都望着他,等着他把“不过”前面的话讲出来。
简简朴单两三句话,霍士其便把渠州城当年的盛况展现在世人面前。除了埋头机忖的商成,屋子里的人连带两个半大的女娃,都是一付悠然神驰的神情。
霍士其还没开口,范全已经在一旁笑起来,道:“大人莫非不晓得这勋田是永不纳粮的?”
“早唐旧例是两颗首级换一亩上田,三颗两亩,四颗四亩,如此盈倍类推。厥后官田流失日盛一日,官上拿不出田来授功,这条体例也推行不下去,乡勇壮丁没了想头,也不肯着力死战,‘赏功授田法’最后便只剩个虚壳。国朝初改了体例,凡乡勇壮丁出战,一概由军地两级归并议功,然后依叙功凹凸授田赏钱。不过向来都是赏钱多赏田少……”
霍士其正神不守舍地坐在首坐客位里胡思乱想,听商成一声咳嗽冷不丁把话题转到本身头上,嘴里胡乱支吾道:“啊?是呀,忙,衙门里事情更多,人手又不敷……”说了两句,他神情垂垂和缓下来,言语也流利起来。“县里四成五的村寨集镇遭了突竭茨狗的祸害,各处死伤残疾都要登记造册,死了的官上要补助丧葬钱,伤了的官上要给延医抓药,乡里报上来的孤儿独翁也要查验,合了律条前例都要发一份口粮月钱,这些都是等不得的事情,需求――分驳清楚。失落的人丁也要鉴别,被掳走又被救返来的要遣送,殁在荒郊野埠里的也要督着各乡里寻索到收殓入土――春夏时节地气弥盛,最怕的就是传疫,略不留意就会酿出大患。过了兵的村寨田里的青苗多数荒了,也要别离查勘田亩厘定人头户籍,立即派粮施助。雄师过境,从屹县到如其寨,都有屹县后辈跟从支应,全县为雄师出工出役约有十万个,该补赋税的补赋税,该勾徭役的勾徭役,也不能草率。最首要的一桩紧如果乡勇壮丁的犒赏。两个月的战事,全县死伤乡勇壮丁一千六百余人,他们的抚恤犒赏要分出等次,该叙功的叙功,该赏钱的赏钱,功绩小的免赋除役,功绩大的能够还要授田……”
霍士其说道:“范哨所说就是赏钱不赏田的一条启事。国朝太宗天子时有过诏令,领勋田者即同官身,以是勋田实在又是身份。恰是因为勋田有这一条好处,以是代价比平常田亩高出一二十倍也不止。燕州端州这些处所的勋田代价更高,一亩便抵平常地步数十亩。传闻上京平原府附近的勋田更是能当数千贯。可即便有万金也买不来一亩勋田。这勋田一来少――大赵立国百年,全端州治下勋田也不及三十亩。这还是在边关,中原本地的勋田更是罕能一见,有的处所连州跨府十几个县也没有一亩勋田。二来有勋田的人家谁舍得把它拿出来发卖?以是偶有零散勋田拿出来变卖的,常常会引来数十上百家大户大破头地争抢。我记得前年渠州有家孽子不孝,把祖宗传下来的一亩勋田拿出来发卖,成果动静一出,不但轰动邻近州县,连泉州都有巨富之家携万金不远千里登门求购,传闻当时拉铜钱的马车从那蘖子家门口一向排挤三里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