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黑发少女躬身施礼，“公主殿下，您也是有资格的。“
“天子怎能是女子？不成以，毫不成以！”
此时这些人记起了一件事情，一件本不该健忘的事情。
“大明宁肯百年无君，也不成有一日女主！”
身后的白衣女子深深感喟，“蜜斯，你得想好了……”
“祖训也说过期移策变，我大明社稷已稳如圣山，宗室臣僚足以照拂国事，何必仓促立君？”
秃顶巨汉拎起宝座上的尸身，一队只比他矮半个头的高大玄衣人接过。皇冠斜落，旒帘分开，暴露黄褐色的骷髅头。骷髅头嘴巴大张，扭曲得下颌脱臼，仿佛死前正蒙受着难以言述的痛苦。
眼瞳里光彩流溢，她恍然的点头，“是啊，都忘了我也是朱家血脉。”
间隔海湾三四百里的平原中高耸拔起大片高大山峦，中京四城就环抱在四周。山峦最高处直抵云霄，像是擎天巨柱。这片山峦恰是震旦大陆的世俗之枢，震旦人称呼为祖山。祭奠上天的天庙在这，大明历代天子的灵位也在这，大明的皇宫无终宫只能委曲的蹲在山峦南麓。无终宫巍峨恢弘，与祖山比拟，却只是挂在荷叶边沿的一滴露水。
少女目光转到九层丹陛之上的宝座，那就是社稷之座。稻穗为底，云丛为背，扶手是一条五爪金龙，口含宝珠，自右手绕背而上，再低伏到左手。
少女跨上丹陛，像进小酒馆般随便落座，一手按住龙头，一手握住剑柄，将其插回龙尾。
宗室群臣们面面相觑，变故接踵而来，一时无人开口。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千万岁――！”
“如何会如许？”
“电视台还在直播，皇位之事能够从长计议，得先对付电视台！”
“闭嘴――！”
霹雷隆响声不断，惊得殿堂中人错愕四顾，觉得整座殿堂都要垮塌了。
他们跪了下来，同声高呼。
“牝鸡司晨，如何使得！？”
又是咚隆一声巨响，秃顶巨人跪地呼喊。
宝座上坐着小我，身穿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皇冠，左手按在口含宝珠的龙头上，右手倒握一柄剑。那是柄外型古朴的长剑，剑身斜斜插在龙尾，只插出来小半。看此人扬臂侧身的姿式，像是拔剑拔到后半截就定住了。
高挑亮丽的黑发少女立在丹陛之下，本该如黄莺般脆亮动听的嗓音，因为极度的气愤变成了雌虎吼怒。
就是这些军人雕塑，竟然动了！
“就这？”
宝珠与长剑同时亮起莹莹白光，晖映得黑发少女如白玉砥砺的神像。当她启唇说话时，神像活了过来，成了下凡神灵。
宝座摆布本来立着两排军人雕塑，每尊都有一人半高，个个身着玄色重甲，手持戟、戈、矛、斧、锤等长兵，胸口是豺狼熊狼等各种兽头。兽口大张獠牙兀立，仿佛择人而噬。兽头之上的脖颈倒是空的，竟然都是无头军人。
朱莫离，老先皇最小的女儿，是来自圣山的圣者，而圣者是一人灭国的非人之人。
风暴般的呼声荡漾着殿堂，宗室官员们仿佛被卷到了九天之上，身心乃至灵魂都在被雷电劈打。
“这有违祖训！祖训没说过皇位能让给女子！”
明天是先皇归灵新皇即位之日，宗室官员们终究有了明白祖山风景，一窥天庙真容的机遇。可此时天庙却堕入到无形的惊涛骇浪里，宗室官员济济上千人，有的大声呼号，有的低声抽泣，大抵三分之一人干脆晕了畴昔，富丽广漠的殿堂乱得像通往法场的死囚缧绁。
浪涛消逝，六合安宁，群臣们如梦初醒，终究有了出声的力量。
少女摊手感喟，“我也不想的，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另有甚么体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