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吓得不知所措,哪敢多问,立即带着府里的两名管事仆人前去马府,路上谨慎扣问,那两人也是一头雾水,只晓得十七公子此次肇事不小,是大将军本人要见他。
楼础表示得过于沉着,楼硕多看他两眼,又哼一声,前头带路,领人回大将军府。
楼温沉默不语。
仆人退下,留他们父子相对。
“内里传言甚盛,都说大将军用心放纵秦州之乱,为的就是能够亲身带兵西征,名为平乱,实为避祸,更有传言说大将军要连横并州牧沈直盘据一方。”
没多久,他被人用力推醒,腾地坐起,看到一名提着灯笼的陌生人。
“嘿,小小年纪,想得倒多。你说得不对,但也不算全错。即便统统如你所言,我又有何伤害,值得你来吊丧?”
老仆又吓一跳,仓猝道:“十七公子不在家,出、出门会友去了。”
话未说完,楼础的老仆在马家仆人的带领下,慌镇静张地跑出去,“公子,快别喝了,家中出祸事了!”
“跟我来。”陌生人说,看装束应当是府里的仆人。
“名刀必配名臣,想必是仆人开罪,刀也随之失亡。”
西廊一带是客房,楼础被送进最粗陋的一间,只要一张小床,没有被褥、桌椅、夜壶等物。
回到家时天气已黑,楼硕等在院门口,一见楼础先哼一声,“还好我没有信你的话,几乎受你棍骗,担上所荐非人的罪名。”
楼硕受命而来,不肯白手回府,向老仆道:“你去将楼础叫返来,立即。等等,你们两个跟去,就是绑,也要将他绑返来。”
“哪个马侯爷?”
接下来就看大将军如何惩罚了,楼家子孙浩繁,大将军对出错者从不手软,这些年来起码打残了五六位,那些人犯下的弊端比这一次小多了。
“楼础!楼十七!”来者大声叫唤。
那是一个“奠”字。
“你的意义是……”
楼础却对父亲生出几分敬意,一向以来,他有点瞧不起大将军,觉得这就是一名运气极佳的福将,与天子沾亲,因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无疑属于“名过于实”那一种人。
“何必在乎?”
楼硕没理老仆,向屋里喊道:“楼础,出来,你肇事了!”
大将军亲率十万雄师前去平乱,亲朋故旧都来道贺兼送行,亲儿子却送来吊丧之物。
楼础带着老仆分开,马维自斟自饮,几杯酒下肚,自语道:“础弟年青气盛,可不要坏我的大事。”
“会谁?”
这一笑,厅中诸人面面相觑,既猜疑,又惊悚。
楼础走到父亲面前,长揖到地,一下子看到本身送到府中的礼品,盖子已经翻开,暴露内里卷好的半匹绢布,烛光晖映,他写在上面的大字还在,分外清楚,厅里大家都已看到。
大将军尝尝刀刃,往磨刀石上洒些水,持续磨砺,直到吹发立断方才对劲,头也不转地说:“这叫千牛刀,先帝三十年前调集天下名匠,用时数载打造而成,共有三百口,劣等二百口,中等八十口,上等二十口,一半藏于内府,一半犒赏将帅。我这口是上等好刀,斩人十四,不算多,但是你看这刀刃,没有半点瑕疵。据我所知,当初外赐的十口千牛刀,只剩这一口,其他九口早已不知去处,你晓得为甚么?”
一下嗤,一下嚓,刺耳的磨刀声来回不断。
“此一时彼一时,先帝与大将军情同手足,谗言越多,大将军越受信赖。当明天子却一定分得清哪些是谗言、哪些是实话。”
楼础不得不开口劝止,“马兄慎言。”
楼家儿孙今晚来得比较多,五六十人摆列摆布,个个缩肩束手,目光低垂,人数虽多,却没有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