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匝桶匠街上还是人声喧阗。
苏幕遮一手叉腰,一手戟指,将评书戏文里泼妇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吊门颇高的喝道:“桐花能吃吗能吃吗?我家蜜斯吃了后上吐下泻,半条命都没了!如何着,欺负我们周家是外村夫,奉告你们,我家老爷已经报了官了,抓你们下大狱……”
苏幕遮闻言停下步子,半刻后略带羞赧道:“这话是在说蟋蟀的?我一向觉得说的是虾。”
这一大串话说的不伦不类,可足以让那伴计头晕脑胀,眼看这女子光说不敷,边说边撸胳膊挽袖子的今后堂闯去,嘴里说道:“你们店主呢!叫你们店主出来……”
她没有留步,边走边顺手扒开瓶塞,将瓶子凑到鼻端一闻,竟教她闻到一股熟谙的香味。这股香味很特别,非花果香非脂粉香,如果曾经闻到过,就不会和别的味道混合。
能不急吗?这店前面藏了不知多少瓶神仙水,如果任由这女子大吵大闹,引来人围观多伤害啊。
“聊两句大酱甚么的,好,现在问他要白醋……”
“嗯嗯,大胆点进门,别踌躇。”
这一声咋呼响彻云霄,中转后堂,不一刻先前的伴计从后堂仓促而出,急声道:“如何了?如何了?”
二人脚步不断地跑了半盏茶时候,待跑到一个僻静的地段后,春草留步摆手,气喘吁吁的说道:“跑,跑不动了,”她咳了两声,担忧地问道,“蜜斯,那人没把你如何样吧。”
要好好问一问,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这是笑笑散的味道。
春草神采一黯:“没传闻过有人能戒掉,如果能戒,我也不敢打圣灵芝的主张了,”她像是被抽暇了力量,好久火线衰弱地问道:“蜜斯,我该如何办?”
想到这里她低声说了句:“蜜斯,我又不是蟋蟀,哪就有须有尾儿了。”
春草不敢再想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着要不要去找差衙,可怀里的神仙水像是烫手的火炭,烫的她不敢转动。
看到苏幕遮满含体贴的双眼和那种孔殷的态度,春草的内心涌起一股暖流:蜜斯对这件事情这么上心。
当下她再不担搁,如竹筒倒豆子普通快速说道:“我出来说了几句后,就说要打上等白醋,又说了之前的切口,哪晓得阿谁伴计俄然就变脸了,抓住我的胳膊就往背面拖,可吓死我了。”说着她抬手拍了拍本身的胸口,心不足悸的模样。
见她如此严峻的模样,苏幕遮倒不敢打甚么包票了,当下有些含混地说道:“我还要再研讨一下它的成分,”她略一思考,问道,“你有没有传闻过,曾有人戒掉这个神仙水的?”
“春草。”
苏幕遮叫了声“不好“,抢步出门,直突入对街粮油铺子,劈脸喝道:“你们是如何做买卖的!我家蜜斯明显要的是桂花香的藕粉,你们竟然拿桐花香的杂拌儿唬弄我们!”
二人绕到宅子侧墙,从角门进府,苏幕遮蓦地留步,将神仙水又递交给春草,低声叮嘱道:“你先归去这东西谨慎藏好,和谁也不要提及,”她顿了顿,决然道,“我去找阿姨问个究竟。”
隔着窗户也看不清和春草说话的伴计的神采,只见到二人说着说着,那伴计俄然抓过春草的胳膊,一把把她拖进内堂。
苏幕遮截住她源源不竭的话语:“我会在劈面的绸缎庄盯着的,你别惊骇,”她缓缓地眨眨眼睛,问道,“另有银子吗?”
她娘亲苏千活着的时候研讨出来的笑笑散。
这条长街是滇州最繁华的贩子,街上本来有很多间匝桶铺子,故名“匝桶匠街”。现下桶铺越开越少,就只剩一间百年字号了,但街道两旁另有酒楼、茶社、药铺、布店、豆腐坊等等谋生,热烈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