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庶灵见到他这副模样晓得是坏了事。
很多,空寂的巷子里传来一声悲叹。
林庶灵借着微小的月光看清了从角落走出的夏戈挺,老友的模样很好认,全明州城找不出几个独臂人。只是,黑影下走出的夏戈挺换了身一衣服,与他身上这一身恰好相对。
“再看看吧,戈挺拦不住,咱两现身也无用。”林庶灵平时情愿听他的主张,可华新民晓得在大是大非上唯有夏戈挺劝得动林庶灵。
“戈挺既已猜出我的去处,为何还要拦我?”林庶灵苦涩一笑。先前用心搬出菩萨二字,为的是以民气民意压住夏戈挺,他既是菩萨便要救苦救难,以表决计。
谁想夏戈挺借菩萨之名反将一军。
“你技艺好,我拦不住你,要晓得行侠仗义与以武犯禁只是一念之间,上一次你闯马府是菩萨,这一次就是魔头!”
林庶灵笑了,他要做的事情怎能瞒得住身边人。这几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看事瞒不住,藏不住。
夜色当空,乌云遮月,彻夜比以往暗上很多。恰是天公作美,行事良机。
待转头,正见华新民瞪眼点头,沈复博才撤销了动机。
“你赢了!”
这是童晓馨委宛规劝他莫强求,人力有限,力所能及以外当绝壁勒马。林庶灵把这句话送给沈复博,一是安抚老友,此事非沈家之过,二是提示本身,人事尽,妖事未尽,他能做的另有很多,远未到安天命的时候。
本来他们三人皆猜出林庶灵今晚归去怀馨园偷那幅可换十万木良田的吴亚子真迹,故早早出来在外等待,恰好守住三个路口。只要华、沈二人守的是路,而夏戈挺晓得以林庶灵的技艺,必然不会步行,飞檐走壁要寻一无人处上墙,他便守在了街尾。
林庶灵望窗外,见夜已深,中间几间屋子没了动静,应是睡着了。他换好夜行衣,轻开房门,身影一闪,翻过院门直落到院外。
“复博,我等尽人事便好,不必自责!”
......
夏戈挺合眼,冷静拔出腰间的手枪,“我是兵,你若当贼,兵贼不两立!”
事已至此,林庶灵无话可说,无话该说,他挑选了少说,无说,多做,做大事。
“若当魔头能救下城隍庙数万百姓,那便当一回儿魔头吧!”下一刻,他面色刚毅,神情凌然。
佛曾说‘天国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刚正菩提’。现在他已然是城隍庙数万灾黎气中的菩萨,他不如天国,谁如天国?
林庶灵穿的是乌玄色夜行衣,于黑暗中行走;夏戈挺穿的是深蓝色军官服,站立在光亮处。
“你未当贼,我不杀你,可若你当上贼,要我亲手杀死本身的好兄弟,夏戈挺做不到!”夏戈挺抬枪,没有对向林庶灵,而是将枪口调转过来,抵住本身的太阳穴,“你想去,就从我的尸身上走过,这模样我也摆脱了!”
“粮价猛涨,加上克日各县百姓云集城隍庙,人数不减反增,庙外施粥已非沈家一己之力可担当得起。庶灵,抱愧,承诺你的事,我做不到了!”沈复博慎重向老友行大礼,表达心中歉意。
局势腐败,明州城除了沈家找不出第二家有才气给城隍庙几万灾黎赠粥。明天一过,发急和忧愁会吞噬灾黎气中仅剩的但愿,那些被带到明州城的儿童无一例外要走上林伊伊的老路。
当晚梨花小筑里只剩五人,林庶灵吃完饭早早回房歇息,林伊伊觉得自家哥哥身材不适,欲追上去一探究竟,被别的三人拦下。
“昨夜闭市前,有人脱手收走了市道上的存粮,现在各米行手里余粮紧缺,纷繁涨价。殷实米行只得顺大流,跟着把米价涨上去。”
巷子另一端,沈复博靠在墙角偷听两个说话,见到夏戈矗立枪欲冲出去反对,前面俄然伸出一手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