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段月容也只微微点了一下崇高的头,冷冷地说了句“久仰久仰”,却上前猛地紧紧握着我的手,双目尽是挑衅。
除了不断的上菜之声,就夕颜和段月容生龙活虎。
我咳了咳,头皮直发麻。神啊,我花木槿最担忧的事终究产生了。
原非白看了看我有些难堪的神采,微一沉吟,颀长的身形已经蹲了下来,旋而抱起了夕颜。夕颜咯咯笑着,乘机在原非白脸上重重烙下一个香吻。
小丫头却看也不看我,只顾对着原非白流哈拉子。
韦虎看了我和段月容一眼,又看了看原非白,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睑。
而段月容下巴微仰,高高在上地不断打量着原非白,紫瞳微眯。
我只能亲身过来,“夕颜乖,听话,原公子是客人,爹爹来抱。”
我便又咳了咳,明天我的咳嗽真多,有能够得了哮喘。
段月容的薄唇微勾,冰冷的紫瞳如万年寒冰,“哟!看来有高朋光临哪!”
我眼观鼻,鼻观心,底子不敢打仗他的视野。
“原三公子经验得是。那莫问啊,你还不快过来,留住原三公子呀。”他的声音嗲得吓人,八年来,向来没有如这一刻像女人。
我的心也模糊痛了起来,挤出一丝笑道:“朝珠,这位乃是天下闻名的踏雪公子,你不是一向敬慕已久吗?”然后又对原非白笑道:“公子见笑,此乃山荆,因身材不适,久居夜郎之地,不懂端方,还瞥包涵。”
我的众姬妾个个眼神惊骇地垂下了头,同我在一起那肆意调笑的氛围完整变成了标准的妾氏见正室的场面。众家仆也仿佛恭敬地躬着身,拜见这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极其严肃可骇又好妒的“女仆人”。
段月容却媚然一笑,笑得我直颤抖抖,慢条斯理地嗲声道:“唉?何故原三公子刚来就要走?”
小丫头仿佛找到了知音,点头晃脑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恰是河豚欲上时。”
我再一次咳了咳,收了扇子,又局促地翻开来扇了扇,如大丈夫普通对段月容缓缓说道:“不是传闻你身子不好吗,如何来也不让孟寅说一声?我也好让小玉给你筹办筹办。”
早在熟谙他之前,就传闻这个白三爷不太爱说话,老是冷着脸子,但是一开口必是击你关键,让你一下子憋死在那边。
统统人的神采均一变。原非白公然止住了脚步,渐渐转过身来,夜色下,他淡淡道:“朝珠夫人好客,非白感激不尽。只是却不知这个家谁是一家之主,竟让妇人前来咄咄逼人。”说罢,原非白傲然嘲笑,凤目望向紫瞳倒是傲视三分。
我怒瞪着他,暗中掐了他一下。
我正要开口,段月容悄悄笑道:“夕颜,你真想吃河豚吗?”
夕颜像只八爪鱼,更加拼了命地抱住非白,“不要不要,我要这原叔叔。”
我一惊昂首,这个段月容是用心的。我不悦地看着他,却如何也挣不开他的手。
段月容较着一滞,统统人的脸开端从难堪变成尽力地憋着笑。我在那边啼笑皆非。
我无数次胡想着同原非白相逢,不想倒是在琼花小筑相见。
段月容昂着头斜眼看我,嘲笑不语。
我差点没就此昏倒,咽了一口唾沫,“摆、摆……”
我还很热,明显已是夜华凉如水,我却恰好热得满头浑身大汗。我吃紧地扇了扇子,却见面前并没有任何人重视着我。
原非白却对天真的夕颜绽放了一丝笑意,我也跟着这一丝笑意,心中不知为甚么松了一口气。
原非白的凤目向我移来。我的心头一动,这首诗我并没有抄在《花西诗集》里,但在西枫苑春暖花开时,有一次陪着原非白在莫愁湖边漫步,也曾经信口对他念起,然后流满口水地提及甘旨的蒌蒿和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