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昌元年初,霜旱为灾,米谷踊贵,北辽扰乱,州县骚然,内忧内乱,一匹绢才得一斗米,就连在西京长安,物质也极度匮乏,百姓逃亡千里,灾黎成疾,饿死者甚众,人丁逃亡,战区十室九空,百废待兴,天子志在忧人,锐精为政,崇尚俭仆,大布恩德,从后宫起,连同本身的用度开消皆削一半。
我呆愣之间,张之严对我萧洒一笑,回顾而去。
“这是你嫂嫂让我带给你的。这是她敬爱之物,多谢你与晋王美言,为本王作保,现在还能驻返祖荫之地。”
“后会有期了,莫问。”他递予我一只荷包。
张之严与天子那段闻名的对话成了天下归心、原氏宽仁的榜样,给天下群雄吃了一剂放心丸,皆感安然乱世的到临。
他长叹一声,锐目深深地看了我几眼,朗声笑道:“如有急难,今后可持此珠来报,助你夫争位。不过你夫若败了,本王可不客气了,这天下顿时又要易主。”
朝廷几近每几天便往天下驿站广布安然旨,诏告天下,十年内战已经结束,使官府及时号令逃亡在外或遁藏山林间的百姓,能够回归故乡安居乐业,尽量赶在芒种时撒下最后的粮种。
明显张之严是一个地隧道道的江南人氏,严格算起来,能够算作我宿世沪浙一带出身的同亲,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江南美女人的文雅和魅力,却具有了同北地男人一样高大的身形,更具有普通人所没有的聪明和野心。长安的阳光为他投下了庞大的暗影,却见他昂头傲然笑道:“这下回可便是姓张的了。”
隆冬的荷花开得正盛,金龙在碧绿的荷叶下伸出脑袋,警戒地看着岩边这个不速之客。七星鹤老在我们身边转悠,早已布好了阵形,血红的眼睛冰冷地凝睇着――它们已经好久没有吸食到仇敌的鲜血了,故而都有些跃跃欲试,只是因我站在身边神采如常,便也没有行动。
我翻开荷包一看,内里放了一颗光亮刺眼的希世大东珠。
这张之严公然天下豪杰,大要上看像是他的帝王梦结束了,可现在看来,他不过是占个山头小试牛刀,过了过瘾。逗留长安短短数旬日,反倒给他摸清了原氏内部皇储暗争的严峻隐忧了,看那意义倒大有卷土重来之意。
庚申年中,天下略定,大赦。百姓给复一年。陕、鼎、函、虢、虞、芮六州,转输劳费,幽州管内,久隔寇戎,并给复二年。律、令、格、式,皆相沿轩辕旧制。赦令既下,而窦党另有远徙者,晋王上言:“兵、食可去,信不成去,陛下已赦而复徙之,是自违本心,使臣民何所凭依?且之严尚蒙宽宥,况于余党,所宜纵释。”上从之。
《旧塬书・太祖本纪(二)》:
元昌二年的夏天,大塬朝向天下广宣大赦圣旨,凡率部来长安投降的窦氏余党或其他反对权势,不再究查过往,皆大赦,并按照实际环境,当场于朝中或外派安设。因而这一年,便在欢迎如流水般涌来的各路大小降军中度过了。天子也实在兑现信誉,虐待来降的天下群豪,宽仁并济,安排安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