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伴计十六七岁的年纪,生得瘦瘦高高的,上身一件蓝布短衫,上面是一条黑布长裤,腰间系着一条灰不拉几的围裙,肩头上还搭着一条白巾子。
二驴子捏着秤杆子问道:“小二哥,你们要多少鱼?”
狐疑大春又给她买了甚么东西,扯了大春进里屋,劈脸盖脸就逼问起来。大春扛不住,只得从实招来,说沐兰卖小玩意儿得了些钱儿。
“你婆娘可真是……”大春刚要评价杏花两句,想起自家婆娘也好不到哪儿去,便把背面的话儿咽了归去,只笑着摇了点头。
伴计叫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动了,冲他们一点头,“你们跟这儿等着,我出来问一声儿。”
“对对对,错过这村可没这店儿了,你挑来捡去的,迟误了客人用饭,买卖可还要做不做了?”二驴子机警地帮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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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日头落得快,回到笊篱村天已经蒙蒙黑了。
目睹三人说谈笑笑地淹没在人流当中,那躲在竹帘后的人才抚着胸长舒了一口气,“好一个感官灵敏的小女人,几乎叫她发明了!”
“生子,走哇。”二驴子见她站着不动,出声号召道。
“当然是全数,要不还将你们叫出去做甚么?”伴计的傲慢劲儿又冒出来了,特长指导着二驴子和大春道,“你的,另有你的,都要了。”
二驴子和大春相互递了个眼色,担起担子跟着那伴计绕到酒楼背面的一个小院子里。这小院子连着厨房,几个粗短打扮的人正分离在各处做事,有打水的,有劈柴的,有洗菜的,忙得不亦乐乎,可见酒楼的买卖还不错。
沐兰应得一声,小跑着跟上去。
养只猫抓耗子,养条狗都雅门,养她一顿落下甚么了?这可真是美意没好报,热汤热饭喂了白眼狼!”
伴计还是头一遭遇见这般慷慨的客人,呆了一瞬,忙不迭地承诺着退出门去。
“公子我这些年天南海北赢利无数,偶尔撒一回当作积德积善有何不成?”那人摇着扇子笑得闲适,顿得一顿,又叫那已经对他无语了的书童,“莲生,你说我们做几桩甚么样的买卖才好?”
“小二哥,要买鱼吗?”二驴子精力一振,赶快回身朝那边奔去,唯恐叫别个抢了先。
沐兰见状赶快凑上来,“小二哥,我们这鱼担过来的时候都是拿现打的井水湃着的,不信你摸一摸,这筐底的水还凉丝丝呢。”
伴计伸手摸了一下,捻动手指皱起眉头,明显是嫌这鱼不太新奇。眼睛往街上溜一溜,似要再寻了别个。
莲生鼻子里“哼”一声,“公子自家决定好了,归正我人微言轻,说话也作不得数。”
桌旁坐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两手托腮,一脸不乐。嘴巴动了动,正要接话,就听雅间的门被悄悄地敲了两下,忙站起来去应门。
她蹙了一下眉头,帮大春倒腾完了东西,提了篮子直起家,假装不经意,又往二楼的方向扫去,还是只要竹帘,不见人影。
秀姑等不到沐兰,自家将饭做得了,瞧见沐兰返来正要说道几句,却见她草草打了个号召,便提着篮子回到自家住的屋子里去了,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
错觉吗?
说着给二驴子使了个眼色,二驴子会心,立即接口道:“可不是嘛,赶一回集,俺们晒了一天的日头,可没敢叫鱼晒着一星半点儿,都在荫凉地儿里搁着的。”
“哎,行嘞。”二驴子手脚敏捷地翻开盖子,向来头拿出一条一尺来长的鱼,“小二哥,你瞅瞅,俺这鱼但是往深海里网的,个头儿大,肉也丰富……”
书童关上门,气鼓鼓地瞪着桌旁的人,“公子执意要留在这穷乡僻壤,就是为了帮一个小女人销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