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三包管,除那一夜以外,再未曾碰过那舞姬。将那舞姬接回府里养着,也是怕同僚鼓吹出去。睡个舞姬不是甚么大事,叫亲生骨肉流落在外倒是现成把柄,于宦途大大倒霉。
原是他刚到任上,同僚为他设席拂尘,叫来一班舞姬扫兴。席间你敬我我敬你,多饮了几杯,糊里胡涂地同此中一名舞姬糊睡在了一起。
实在她也很冲突,既盼着这门婚事能成,又感觉还是不成的好。
李沧没故意机做旁的,打发狄虎去门上盯着。在书房里焦心肠等了半日,传闻李夫人回府了,赶快迎出来。
一岁的孩子已经很能认人了,先是哭闹着找娘,大抵是觉出叫她冷淡了,便蔫蔫地打不起精力。不肯喝奶娘的奶,也不肯吃东西,小小的人儿病得奄奄一息。
“母亲,如何了?”一见到李夫人,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男人在外应酬,这类事情在所不免,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哪知一夜风骚过后,那舞姬竟怀上了身子。这些舞姬靠出售色相为生,奉养的人岂止他一个?他自是不肯信赖孩子是他的。
自个儿辛辛苦苦拉扯了一年的孩子竟不是亲生的,这个究竟如同好天轰隆。她悲伤气愤,诘责叱骂丈夫,连看也不想看那孩子一眼。
李继业听完神采变得非常丢脸,背着人交代了几句,狄生家的便吃紧忙忙地出了院子,说是夫人生不下来,还得再请个有经历的产婆过来。那产婆公然有一手,进的产房没一会儿的工夫,孩子便落了草。
她问招赘一事可有商讨的余地,安老太君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是奇妙地将话题转开去。她猜不透安老太君是甚么意义,不过既没有一口回绝,那便不是没有但愿。
一晃眼十多年畴昔了,她对这孩子视如己出,自问未曾虐待过他。然十个指头另有是非之分,更何况这孩子跟她隔着一层,要说她没有一点儿私心,那是谎话。
说是在她生下孩子没多久,那头不知怎的跌了一跤,提早策动生下一个女婴。孩子不敷月没能保住,大人也因为流血不止丢了性命。
虽不乏做戏的成分,她毕竟是解高兴结重新采取了这孩子。这孩子也怕叫她再次冷淡一样,自那以后格外灵巧,格外黏她。
李沧见李夫人说得那一句,便望着自个儿入迷,忍不住诘问道:“母亲,安老太君究竟跟您说了甚么?”
那舞姬生得瘦伶伶的,怀胎将近五个月了肚子还不太显。许是晓得自个儿不得李继业喜好,那双大大的眼睛里老是盛满惶恐和卑怯,涓滴没有仗着肚里的孩子登堂入室的张扬和狐媚。
没想到他在父兄的帮扶下,方才有了些出息,便瞒着她纳妾娶小了,这叫她分外悲伤。当时也是年青不懂事,甩下一句“和离”,掉头就走。
李夫人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
为他设席拂尘的同僚是个专门豢养舞姬飨客,用以拉拢交友的世故之徒,将每一个舞姬陪侍的颠末都仔细心细地记录了下来。那舞姬同他有干系的前后两月,均未曾奉养过旁人,肚子怀的无疑是他的种。
她越听越心惊,又叫了狄生家的来问。狄生家的经不住她逼问吐了口,说她肚子里怀的本来是个女孩儿,平生下来就没气了。
她到底是心软了,毕竟是吃她的奶长大的,怎能没有豪情?做错事的是大人,孩子又有甚么错呢?迁怒这个孩子,她那不幸的女儿还能活过来不成?
还说他原就没筹算留下那舞姬,等孩子生下来,去母留子的体例多得是。若她实在容不下那孩子,也不过是一碗药的事儿。
李继业当年外放为官时,她方才怀上第二个孩子,因着怀相不好,受不住车马颠簸,便留在老野生胎。等坐稳了胎往任上去团聚,却发明李继业身边多了一个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