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内略略安宁,杨广一贯最喜晗儿,视作掌上明珠,应当会遂了晗儿的心愿,因而含笑问道:
我卸下玉簪,高挽的秀发如瀑般落下,顺滑如缎,铜镜中的人,粉面玉腮,肌肤莹润,没有一丝皱纹,但那双眸子,却染上了光阴的沧桑,再不如之前清澈透明,不时都充满着神驰。
“哼——母后又欺负人!”晗儿粉拳紧握,一副毫不与我善罢甘休的模样。
“甚么?!”我们几人同时欣喜的站起,扣问的看着狗儿,“你说的当真?”
“母后万安!”
彤儿答道:“太子殿下去父皇那了,说是访问突厥来使。”
少女樱唇一噘,跺了顿脚,唤了一声,“你——哼,怯懦鬼,不睬你了!”
圆儿笑弯了腰,言道:“公主怎指责起奴婢来了?奴婢是瞧着公主十几岁的女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扭在娘娘身上,可不好笑?”
“转眼间,母后的晗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是该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圆儿神采一凛,双膝跪倒,正色言道:
狗儿抬袖一抹额间的大汗,满脸都是绷不住的笑意:
我掬了净水洗手,忍不住笑道:
“太子殿下对儿媳极好,母后不必担忧。”
晗儿小嘴一噘,言道:“公公也太大惊小怪了,皇兄与皇嫂不是常常来么?儿臣去找皇嫂了,前次踢毽子输给了她,儿臣不平呢,本日要再分凹凸。”
“公主讽刺了。”少年更窘,挠着头的手俄然一滞,面上惊了一惊,仓惶言道,“不好,微臣在这迟误太久,如果被统领晓得了,又是一番斥骂,微臣辞职!”
“主子不敢欺瞒公主,现下太子妃娘娘正在宫里坐着呢,公主自去问罢。”狗儿还是喜形于色,乐滋滋道。
晗儿喜不自禁的跳下台阶,拖住狗儿的手臂道:
“昭儿怎没随你一同来?”
洛朱紫,十四五岁的年纪,天真活泼,一如刚进宫的王美人,现在正得圣宠,一个月内,连晋两级。杨广的身边,向来不缺年青仙颜的女子,只是后宫中,自晚儿后,再无所出,有孕的妃嫔,总会接二连三的出事,成果竟未有一个孩子能活下来。
“较之娘娘的委曲,奴婢又算得了甚么?”
圆儿捧了洗漱水出去,笑道:“娘娘如许的绝世面貌,老天爷都舍不得让您老去呢,后宫的娘娘们一个赛一个标致,可奴婢瞧着,她们全加起来,也及不上娘娘半分风采。”
“母后,您偷看儿臣,儿臣不依!”晗儿腻在我的身上,撒娇嗔道。
盈袖已命人放好冰块,室内一股沁人的冷气,彤儿见我返来,忙上前见礼:
“公主,娘娘在这边!”
晗儿抱我抱得更紧,口中耍赖道:
“母后是好人,讽刺儿臣,圆姑姑也是!”
“哦。”我悄悄点头,士及与晗儿倒也郎才女貌两相配,若能招为附马,确为上上之选,如此,也算对得起锦霞的拜托之恩了。
“晗儿再大,也是母后的孩子,不依,不依,母后不罚圆姑姑,儿臣不依!”
我抚着她的头,呵呵笑道:
一曲毕,少女拾琴而起,拍去裙上草叶灰尘,抬头对身侧听得痴了的少年莞尔一笑,娇声道:
少年憨憨一笑,这才放心拜别。
不幸狗儿方才跑来,满头大汗,又被晗儿拽着跑了归去。狗儿叫苦不迭,晗儿则笑嘻嘻道:“公公再未几跑跑腿,可就真成了大肥猪了。”
彤儿面现红晕,垂首答道:
容颜未去,老了的,是表情。
“陛下,昭儿都将近做父亲了,晗儿也垂垂长大了,臣妾想着,也该给她物色个附马了,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是香袭宫的洛朱紫。”盈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