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略略欣然,问道:“晗儿想见见她么?”
晗儿不再言语,只托着下巴,如有所思,整整呆坐了半日,我也随她去想,只为让她见锦霞一面做着筹算。
见晗儿眼神有些寒微,定是以为生母身份低下,而有些失落吧,毕竟这些年,她一向是嫡出公主之尊,乍一传闻本身来自官方,恐怕内心难以接管,遂劝道:
窗外的知了冒死的聒噪,而室内因置了冰块,而觉不出暑意。我轻拍着怀中少女柔滑轻灵的纱衣,晗儿,她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便不必再瞒了吧。
待到了安隐寺,我命侍卫守在山脚下,贴身服侍的宫女们也都候在寺外。
我悄悄点头,言道:“母后与她相较,一个是大俗,一个是风雅,她的脱俗,是母后望尘莫及的。”
“对,她还活着,只是已经不再是尘凡中人。”我心内有些纠结,想到青灯古佛下的锦霞,现在会是何种风景。
晗儿神采一变,言道:“儿臣的心机瞒不过母后,儿臣问母后,不过是为了肯定一下内心的设法罢了,并无他意。请母后直言。”
“日子就定在八月初六,皇后的心机,朕天然明白。”杨广暖和道。
“陛下,现在不比往年,如果始毕可汗言而无信,陛下再去边疆,岂不伤害?”
抚着她端倪当中的一点忧色,我悄悄点头:
晗儿悄悄抬眸,不屑道:“她还能比得过母后么?”
这么些年了,从未再见过锦霞,也不晓得她过得如何了,儿是娘的心头肉,她定然也非常思念晗儿的吧?现在晗儿将近出阁,或许我应当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
晗儿惊奇,惊奇道:“母后的意义是说,她还活着?儿臣还觉得本身与晚mm普通运气呢。”
“仅凭母后这一句话,她就与母后差之百倍,千倍。”却又忍不住猎奇道,“她也是父皇的妃子么?为甚么儿臣从未听人提及过?晚mm虽也不是苏母妃所生,但这倒是大家皆知的事啊。”
但很快,统统都归于安静,离尘大师淡淡一扫晗儿,半闭双目,安静开口:
我与晗儿上香求签,女儿家对于求签卜卦本来是最为热中的,但本日晗儿却有些心不在焉。
“施主,贫尼法号离尘。”
杨广见我忧心,言道:
我微微侧目:“晗儿,离尘大师并未不敬,她已是方外之人,不必再顺从凡人的礼节。”
只携了晗儿走进寺中,因着我与晗儿要来,寺中也早已做好筹办,并无闲杂人等,非常平静。
我唤晗儿时,锦霞的目光微微一动,仿佛一颗小石投入湖中,突破了她的沉寂,她手中敲着的木鱼俄然快了一拍,高低打量着晗儿,那是我进殿以后,第一次看到她的目光中活动着一丝沉沦。
离尘,永离凡尘,我眸中起了一丝雾气,定定站着,乃至不敢再走近一步,我与她之间隔着的,比千山万水还要远上千万倍,那是佛门与凡尘之隔。
“是臣妾多虑了,每次陛下出巡,臣妾内心就难安稳。”想了一想,又道,“陛下几时启程?臣妾想择一谷旦,出宫去寺中为陛下求上一签,祝祷陛下一起安然。”
“昭儿也不小了,现在已经大婚,朕也该教他学着做政事了,朕此次北巡,就由太子监国吧,皇后在宫里看着,别让他捅出甚么篓子就成。”
祝祷结束,在小尼姑的带领下,我与晗儿来至后殿,十几年了,终究再见到锦霞。尼庵里木鱼声声,卷烟袅袅,她着一身半旧的灰布禅衣,端倪还是,只是比当初更添了沧桑与沉寂,却又那样的平和,仿佛一尊阅尽人间百姓百态,却又不闻不问,耳目皆空的观音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