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公然没有食言,三日来一向与我形影相伴,晋王府虽简朴,却也豪阔,共有三大主殿,六大侧殿,东侧我所居住的元心阁便是全府当中最为富丽的主殿,约莫是为了大婚而修整的。
“儿媳拜见天子陛下,陛下万岁万岁千万岁!儿媳拜见皇后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妃才不害臊,竟敢偷偷看了孤半日,昨夜没看够么?”
考虑到杨广随时会走,我不敢往别处去,只在金麟池四周逗留,此时正值春末夏初,金麟池一碧如洗,绿意盎然,映入视线的,是遍池巨大的荷叶,微有几个尖尖的粉荷蓓蕾从绿叶中钻同,娇俏如婷婷少女。
“母后有事,儿媳先退下了。”
“是,父皇,母后。”
一起之上,杨广并不言语,一只暖掌一向与我的手指相扣,端倪之间,情义浓浓。
我撑起酸痛的身子,半靠在颜如翠竹的雕花玉枕上,看着身侧仍旧鼾睡未醒的夫君,想起这一夜缠绵,心内生起一股别样的温情,初为人妇的高兴挂在眉梢。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间隔的看杨广,表面清楚的面庞,如同阔刀削成,眉不粗却浓,睫不长却密,眼睛闭着,构成两条弯弯的弧度,唇角微微翘起,几缕发丝狼藉的搭在鼻子上,跟着鼻孔的一呼一吸微微颤抖。
“臣妾若再不起床,怕是要被晋王府的主子们笑话了。”
“纤丫头还不改嘴么?”皇后乐呵呵道。
落轿以后,悦心扶我下来,我没带陈婤,一则不想让她与杨广过于靠近,尽量支开她,那日在求雨台的事情一向梗在我的心间,只是现在杨广待我这般情深意重,也许是我多疑了。
次日是新婚的第三天,按例要去宫中向帝后存候的,一夙起来,打扮结束,府门口早已备好软轿,我与杨广相携登入轿中,直往皇宫而去。
永安宫一个卖力洒扫的宫女都如此了得,可见皇后治下有方,身边的人天然个个都是精锐了。
我悄悄伸出两根手指,谨慎翼翼的拨去乱发,孰料手还将来得及收回,就被杨广一掌控住,我惊诧的瞪大眼睛,看着他面带戏谑,有些气恼的扁扁嘴道:
“服侍晋王殿下,儿媳自当经心极力,毫不会因一些微末小事滋扰了殿下。”我仍旧恭恭敬敬回道,说到底,爱子莫若母,皇后这番话也是在摸索我,唯恐杨广政务繁忙萧瑟了我,我会心生怨怼。
杨广腾得坐起,把我揽在怀里,呵呵一笑,手指绕着我的发丝,笑道:
“广郎,我们晋王府也过于简朴了,既然这些大殿都空着,不如由臣妾稍事修整如何?另有这后花圃,杂草丛生,倒像是座空宅了。”我谨慎察探着他的神采,心中唯恐他嫌我过于豪侈,遂又加了句,“臣妾不会大兴土木,糜费财资的,只要略加打扫补葺,使殿无污垢,能够容人,花圃也就植些浅显花草。”
“广儿一心为国事劳累,难有闲暇,前日大婚,本宫见晋王府竟破败成那般模样,真真是委曲你了。”皇后拉着我的手,清冷如露的翠玉护甲在我手背上轻柔的敲了两下,言道。
“爱妃真是贤淑,怪不得连母后都对你赞不断口,非是孤不肯修整王府,只是军务繁忙,实是难以抽出余暇,现在有此贤浑家,孤大可放心了。只是——不成过于劳累哦。”
一时候,婢女们忙活起来,帮我二人换衣,梳洗,另有两名年纪稍长些的宫女卷去榻上的被褥,另换上一套全新的,从铜镜的倒影中看到,两名宫女对着床单指了几下,捂嘴轻笑,我脸上微微发烫,害羞不语。
“这都是母后陪嫁给你的侍女,孤倒是要沾爱妃的光了。”杨广翻身下榻,漱了一下口,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