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便是皇家藏书楼,同时也是内阁地点。遵循端方,阁员们都要轮番在此留夜值守,即便是内阁首辅和次辅都不成例外。
刘佐合上手中文籍,恭维道:“师相修撰此等宏伟巨著,可谓是功德无量啊。”
韩瑄合起面前的承平大典,平平道:“那就说说吧,你筹算如何做。”
韩瑄向来都不屑于故作廉洁姿势,大齐朝廷赐与各级官员的俸禄可谓历朝历代之最,正一品大学士每月俸银三百两,粟米一百石,春冬服各绫二十匹、绢三十匹、绵百两,另赐有府邸、仆人,萧帝还特赐了他两个庄子和千亩地步,以是就算韩瑄未曾贪墨收受半分银子,也一样能够保持当朝次辅的面子。
蓝玉摆了摆手道:“陛下的意义早已是昭然若揭,他让我做这个总裁官是送给我一份大礼,就是想让我主动辞去首辅之位,让我这个帝师能够善始善终。”
“当然不至于如此。”蓝玉轻声道:“神宗天子年幼时,张江陵只是兵部堂官,可当今陛下还未出世时,我就已经是先帝的左膀右臂,跟从先帝打天下十年,黄龙元年我便是内阁首辅,及至承平二十年,我还是内阁首辅,现在已经是承平二十一年,我足足做了五十一年的首辅,又哪是那么轻易倒下的,不过我若倒下,了局必然要比张江陵更加惨痛。”
张百岁沉声道:“我当然晓得,毕竟蓝相是陛下的发蒙之师,也是从陛下小到大的授业之师,更是跟从先帝打天下的功劳老臣,凌烟阁功臣排名第一,陛下不想留下一个苛待恩师老臣的骂名。只不过有些事情陛下不好去做,我们这些臣子就要晓得上体圣心。”
这也能够说是蓝玉的对劲之作,不提他建国功劳和当朝首辅的身份,单凭编撰一部《承平大典》就足以让他青史留名。
刘佐的神采惨白,喃喃道:“张江陵的前车之鉴……可师相何至于如此?”
蓝玉悄悄敲击着躺椅的扶手,轻声道:“六部尚书,有三个是我的弟子,九卿堂官,有四个是我的长辈,四都十九州,有十二个布政使由我亲身票拟任命,哪个衙门没有我的人?不是陛下不想赶我走,而是大齐朝廷离不开我。”
萧帝要借韩瑄之手,让本身的教员蓝玉就此退出庙堂。
蓝玉平平道:“可张江陵又是个甚么了局?死得不明不白,身后还被大郑神宗天子秋后算账,产业全数抄没,爵位、封号、谥号全数收回,并且还列举数桩大罪,生生逼死了张江陵的大儿子,弟子故旧尽数贬谪,家人悉数放逐,就差开棺鞭尸了。”
纯真从两人的庙堂气力而言,当年韩瑄如日中天的时候都没能斗过蓝玉,现在就更不成能是蓝玉的敌手,不过韩瑄也有一个莫大的上风,那就是在他身后站着天子陛下。
今晚是内阁首辅蓝玉值夜,与之相陪的另有他的对劲弟子,户部尚书刘佐刘孟辅,两人隔着一张炕桌相对而坐,正中一盏明灯。
刘佐噤若寒蝉,哪怕已经高居二品之位,也不敢在这位座师面前猖獗半分,这可不但仅是因为师道庄严,更多还是因为蓝玉宰执天下五十年的严肃。
夜色深沉,韩瑄的书房中仍旧是灯火透明。
蓝玉边幅清癯,气态儒雅,望之便有大儒名流风采,而他的弟子刘佐则是脸庞刚正,身材高大,与他截然分歧。
韩瑄翻过一页册页,接着说道:“现在的朝廷,要用蓝相的人主政处所,要用蓝相的人措置朝政,要用蓝相的报酬国库挣银子,乃至还要用蓝相的人镇守边关,我们大齐朝临时还离不开这位当朝帝师。”
两人此时正各自翻看着一本厚重文籍,这是比来方才编撰完成的《承平大典》的此中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