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在第二泡茶只剩些许残茶时,谢苏卿仿佛是俄然想起甚么,这才拍着额头歉意道:“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北游,忘了给你先容,这位是魏国叶氏的叶公道奇,想来你之前也应当听过才是。”
这就是谢家家主的手腕。
来了。
叶道奇问道:“还未就教表字。”
不得不说,谢苏卿和叶道奇不愧是一方世家高阀之主,始终没有提到诛仙的一个字眼,仿佛此番找到徐北游就是为了闲谈饮茶,就算是徐北游三番五次的摸索,两人也只是置若罔闻,然后轻描淡写地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方面,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暴躁,沉稳如巍然泰山。
徐北游心中有了底气,重新开端平心静气地喝茶。
男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凡是避不开两个话题,一个是女人,一个是指导江山,前者是因为色,后者是因为权,男人天生神驰二者,而后者又能涵盖前者,以是归结为那句无数男人念叨了无数遍的话语,大丈夫不成一日无权。
徐北游心中了然,喝了半天茶水后的戏肉终因而来了。
有些出乎徐北游的料想以外,谢苏卿竟是微不成察地轻点了下头。
谢苏卿侧过身子,望向站在岸边的郭汉轩问道:“郭掌柜的,那幅《都下帖》的归属但是有下落了?”
徐北游听过两人三言两语的讲授后,终究略微窥得朝堂变幻的大抵头绪,不由有恍然大悟之感,对于齐王萧白当初对本身所说的话也就有了新的感悟。
再如何扶不起的傀儡天子只要一日没有退位那也是君,再如何只手遮天的彪炳权臣只要一日没有篡位那也是臣,这叫做名分,也是端方。
叶道奇终究微微色变,苦笑不言。
“叶公过谦了,徐某愧不敢当。”徐北游连连摆手道。
这时候正厅中的售宝会已经有了成果,一名管事一起小跑来到郭汉轩的身边,附耳轻声禀报。
叶道奇贵为掌教真人的侄子,对于朝堂的事情夙来不太避讳,一语道破天机,“这是天子陛下在为齐王铺路,官员升迁轨迹无外乎进京和外放,四品的郎中外放一任三品的按察使,回京后便能更上一步做个二品的侍郎,现在齐王殿下在齐州有了本身的小朝廷,如果有朝一日进京为储君,这些齐州潜邸旧臣便可顺理成章地跟着主子高升入京,到当时入六部也好,入内阁也罢,自成一党,不但不受朝堂白叟的钳制,乃至还能分庭抗礼。”
徐北游道:“只因长辈今在帝都,故而及冠以后还未取表字,叶公如果不嫌,称呼一声北游便是。”
谢苏卿算是半个庙堂人物,缓缓说道:“此次大水决堤,齐州高低官员本该是难逃其咎,只不过齐州是齐王的地盘,此次又是齐王领旨主持赈灾之事,以是到头来齐州宦海只是不轻不重地发落了一个布政使,其他幸运逃过一劫的官员感念齐王恩德,天然要悉数投入齐王门下,而那些不肯归效的,则要被齐王借着此次大水之事一一参奏问责,不但官帽子不保,就连身家性命也是堪忧,如此一来,说句不敬的话语,齐州真是成了齐王殿下的齐州。”
叶道奇低垂了视线,沉默无语。
两壶茶水的铺垫,最后在三言两语之间一锤定音,敲打了不逊的郭汉轩,劝退了来者不善的叶道奇,终是让徐北游欠下一个好大情面。
就连立在湖畔的郭汉轩也极其沉得住气,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看不出半点不耐烦的意义。
戋戋两字,重若泰山。
叶道奇脸上神采古井无波,淡笑道:“没别的意义,就是叶某俄然心血来潮想要见地一番传说中的诛仙锋芒,不过既然不在小友手中,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