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她松了口气,眼角微垂体贴道:“伤口还真深,感受好点了吗?还疼吗?”
她是锦衣卫。
那是个,和卫夕一模一样的安然锁。
她的指尖皮肉细致,裹挟着膏药划在他背部,有些痒,伤口还模糊泛着薄荷的沁凉。鼻翼间传来一股如兰似桂的暗香,君澄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赶快吸了口气,调剂话头问她:“那日可曾惊骇了?”
唯有她的曼声细语,不竭交叉在崩塌的时空里——
柔暗的烛火从侧面照过来,将牧容的眼睫拉的老长,掩住了他眸中暗淡不明的情素。
这么想着,君澄将空空如也的茶盏放在手里掂了掂,唇畔扬起一抹自嘲的耻笑。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卫夕猎奇的晃了晃腕子。
“大人,这点小伤你可千万别死。”
卫夕大喇喇的挑挑眉,语气轻巧道:“我还好,除了照顾大人倒也没干别的事,和杀人比拟但是轻松多了。”
怪了,方才去隔壁替君澄上药时,这被子清楚是盖的格外稳妥。她猜疑的攒起眉心,正要起家检察一下是否是窗棂没关上,余光却瞥到了地台上的织锦皂靴——
发觉到了她的模糊骇怪,君澄继而回过神来,口不对心的又加一句,以求撤销她的顾虑:“毕竟你是锦衣卫独一的女子,我们这些男人,自当庇护着。”
身为批示使的得力部下,他的心智不能迷乱,私交和大局比起来,他必然会挑选后者。从这个方面来讲,批示使倒是个敢爱敢恨的了。
“遂邺有座寺庙,名叫安山寺,传闻是个工致地儿。前些光阴你们杳无音信,我四下加派人手去寻,偶然间就装进了这安山寺。”对上她懵懵的眼神,君澄唇畔携出清浅的笑意来,“我心想或许是机遇偶合,便去寺庙里上香请愿,顺道求了这个安然锁。”
又一次死里逃生,君澄长长叹了口气,将下巴枕在手臂上,微微斜首睨着卫夕。她当真的小模样还真是惹人垂怜,盯了一会,连疼痛都发觉不到了。
是卫夕!
你另有要保护的人。
不过她是卫夕,只想安身立命,没有招蜂引蝶的设法。仅仅是个牧容就够她服侍的了,如果再来一个,岂不是要了她的小命?
她笑的有些傻兮兮,傲视间慧黠流转。君澄含笑嗔她一句“傻样”,这才将飞鱼服松松垮垮的穿好,骨节清楚的手指清算着白纱交领。
但是她却像压根没筹算让对方说话似得,自顾自的捂住嘴巴,低声嗡哝道:“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归去?”小儿不解道:“母亲,容儿该去哪?”
她张了张口,刚要诘问,就在这时,廊子上传来了窸窣的响动,非常轻微,如同一阵风儿刮过。
牧容难受的拧紧了眉头,过往的回想化身为腐败之风,缓慢吹散着他脑仁里的雾气。
“他们都安好。”小儿点点头,刚巧一只蜻蜓飞上他的鼻尖,挠的他有些发痒。他皱皱眉,抬手在鼻前扇了扇,赶走了那只玩皮的小东西,复而问道:“母亲在那边……可还好?”
“哪有啥可骇的。”好久,她粲然一笑,状似不在乎,却又似在安抚本身:“我们都风俗了不是吗?谁不晓得锦衣卫这活计烫手,久而久之的,这杀人都成游戏了。”
推开门后,冷冽的夜风从廊子里灌了出去,廊上点着的牛皮灯笼跟着晃了晃。
卫夕愕愣,在内心头冷静跟着念叨,幽黑的眼仁随之携出一股迷离之色。
唇畔嗫嗫出声,面前的风景也愈发清楚。遽然展开眼后,他尚且另有些发懵,旋即就被一股锥心的疼揪回了实际。
卫夕坐在他一旁,饶有兴趣的看他清算着白纱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