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蓦地挥摔在地，净霖回过身。他气势凌人，目工夫郁。即便今时本日大师都假装查无此事，却仍然不能抹掉他被囚禁于石棺时留下的刻骨阴寒。他走几步，逼近黎嵘。黎嵘喘气不畅，这压抑之感逼得他生生退了几步。
净霖迟缓地合上卷，纸页在他指尖“哗啦”合上，他看着颐宁，说:“现在你也该称我一声君上。”
黎嵘斯须间便已平静下去。他说:“原信禀报，父亲那头瞒不得。净霖有父亲的斩杀口令, 又位列君神, 斩杀众妖非过乃功！奉告中渡各地分界司, 不必惶恐。”
“咽泉剑受命而生。”
黎嵘走近，才发觉净霖并非与他说话。颐宁贤者端坐书海小舟间，对着黎嵘稍稍欠身，随后对净霖说:“你多次三番先斩后奏，毫无改过之心，我是要参你的。”
“当然无人知情。”黎嵘声音紧绷，“不然血海之难岂会伸展到阿谁境地。”
“非各地分界司瞒而不报。”守备喉结滑动, 抬起脸, 颤声说，“而是临松君过境无妖生还，没人禀报分界司。君上！此事非同小可, 须得递呈君父。北地分界司多次请见临松君，皆被临松君冷视不睬。如此下去，北方恐要生变！”
“为了个称呼，激愤颐宁绝非明智之举。”黎嵘说道。
“扯谎。”净霖抬起卷宗，顷刻扔得纸页翻飞，他说，“你们晓得――你，父亲，你们晓得。”
黎嵘说:“神说谱记录详确，你到底想说甚么？”
“我受命行事。”
他抬起双臂，端肃恭敬地拜了一拜，随背面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这统统都是臆断。”黎嵘说，“你仅凭这句话就想要压服谁？天下分界，君父成为人间大统，真佛也要蒲伏于九天境中！你看看三界，大局已定。”
“净霖……”黎嵘放松语气，“你……”
“东君出世时，承蒙佛门点化。此乃人间第一大恶相，如若支出麾下，九天门名声必然更上一层楼。”净霖侧头，从无数墨痕牵出一道，“他于山中见得清遥，仅凭清遥一句话便昂首服从。曾经有小我问过我……”
“师兄要我活着。”
“父亲长年喂给她丹药。”净霖展开眼，“药劲如此霸道，却被她当作了糖豆。多少年的疗养，她的病向来没有好过，她被困在孩童的身躯里，拴在父亲的院中。所谓天下危急的血海之难不过是场闹剧，父亲用千万人的鲜血铸就了九天门的威名远扬。你我皆是他脚底石、手中剑，你我皆是助纣为虐的棋子。”
“你还在查！”黎嵘戛但是止。
颐宁说:“你为何要杀苍帝？”
“稍候。”净霖并不昂首，翻过册页，“你要说甚么？”
“既然神说谱记录详确。”净霖身侧的墨风顷刻冲向黎嵘，他问:“清遥在哪儿，陶致在哪儿？”
此事做得埋没，就是九天境中也无人晓得。净霖不过出关几日，如何这般快的就清查到了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