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扑颊,醉山僧声音方落,降魔杖已撞在苍霁臂间。那健壮的手臂上衣袖分裂,鳞片与杖身蓦地相抵,醉山僧如撞泰山,脚下竟快速被震退一步。
山月惨白着脸,盯着浮梨,汗水渗湿她的长睫,她缓了少顷,才含混地念叨:“梨姐!你……你休怕……”
“师……”醉山僧痛苦地哽咽,“师父……”
门外长夜萧索, 北风比方脱缰之马奔腾吼怒。阿乙抬臂挡风, 梵文链顷刻绕臂而现, 他于风中喝道:“滚蛋!”
浮梨托着孩子的头,说:“阿月,阿月!他就要出来了!”
院门外的竹林里已响起了“砰――”的撞击声,降魔杖跟着草鞋磕在石板绒雪上,却没留下任何陈迹。大雪扑朔,刮得褐色僧袍“呼呼”而响。
醉山僧喝声:“晖桉!”
青符十三障已破了尽半,宗音在外死扛,这边阿乙尚未跨出院子。贰心急如焚,也不敢透露在面上,魅物擅攻心,他不欲再给对方可趁之机。
苍霁才提起拳,便听那狂云怒风中破出一道凛冽长箭。他晃身一闪,冰雪擦耳而爆。醉山僧借此机遇倒翻而起,降魔杖回声击中苍霁。
她安闲地抖了伞上雪,对苍霁浅施一礼,说:“主子回了神,也不去我那儿坐坐。”
“五彩鸟自有君上定夺。”雪魅幽幽地探向窗,“我只要掐断这孩子……”
阿乙掩着血,拧眉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恨净霖,便去找他杀体味恨!”
外边的阿乙轰然撞在墙壁,门窗“哐当”巨响。他呛声骂道:“好狗!新主子喂得饱!连爷爷也打!”
浮梨手上沾着血,也汗流满面,口中碎念着:“阿月,用力――”
醉山僧持杖凌身而起,他喝道:“出来!”
雪魅游身,畅快地在雪中来去,他说:“昔日你算甚么好东西?不过也是狗仗人势罢了。如何,本日没了你阿姐,你连狗也当不了了!”
正在此时,苍霁背后忽地翻开一把红纸伞。伞下白尾一晃,亭亭而立的女子扶鬓回眸。
苍霁俄然笑一声,手上霍然一翻,腾起的醉山僧跟着旋身,降魔杖吼怒而转。阵风凌袖,苍霁化爪之臂已经擒住醉山僧的脚踝。醉山僧挣风欲落,苍霁岂能如了他的愿,当下使力,将人顿砸向地。
山田如数照办,切声问:“这般冷如何生得出来?”
三千银甲暴喝如雷响,苍霁一臂掼云,那风云绕臂,电光火石间荡出万钧之势,三千甲的拔刀顿时被撞回了鞘。醉山僧狼窜而出,与晖桉合力齐动,势需求拿下苍霁。他被肆风刮面,杖已经尽力打出。
阿乙早已不耐烦,那里听得出来。他的梵文链破空抽出, 风雪间听得“簌簌”疾声,猛地炸响在雪魅立品处。
布包长棍顷刻钉下来,阿乙顿时后抽身,他滚了一圈,盯着人。
降魔杖再次轰然击打在臂间,苍霁不但没有退后半步,反而倏忽抵近,紧紧地握住杖身,说:“一年前大雪夜,你一杖击中内人,你记不记得?”
山月已将参离枝咬出了牙印,她脖颈间振得通红,发已经湿透了。
苍霁鳞已覆到了整条手臂,他越战越勇,逼得醉山僧降魔杖连连后退。
净霖无端地说:“天冷了。”
“你不做净霖的看门狗, 我瞧得起你。”阿乙“啪”地甩响梵文链, “岂料你转头去了九天境,还是做人家的狗!好狗不挡道,从速滚蛋!”
雪魅眨眼便呈现在阿乙面前,他森然地说:“你也配?你们也配!”
竹林间顷刻灌满罡风,无数竹梢回声而断。苍霁屈臂横阻,这一次他连杖带人一并砸进空中。脚下石板已然粉碎,醉山僧血不及啐,已经被苍霁拖拽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