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吃了铜铃。”
他们清楚比鬼差慢一步，本不会鬼差相见，现在却在鬼差之前。可见此地确切邪门，这一遭的确像有人在给他们特地下套。
净霖提着的灯笼倏忽而灭，他立在一座紧闭的门前。门檐生草，木板陈腐，土阶上的雪看着积冰好久，却无人打扫。
但彻夜稍有分歧，竟是罗刹鸟先行，可见镇中必有人死时怨念深重。此事又异于平常，许是铜铃的原因。
“别处的鱼更肥。”净霖面不改色地答道。
正想着，净霖便已经留步了。苍霁还没来得及张望，就被净霖轻拨进袖中。他在净霖袖中滚了一滚，再一个鲤鱼打挺盘腿坐起来，侧耳谛听外边的动静。
他话音一出，里边的咀嚼声便停止了。
净霖鸦青宽衫罩身，冷冷僻清地提一灯笼，鞋底无声地踩在金饰的薄雪上，不留一点儿萍踪。他沿街寻觅，已经走了好久。
“净霖？”苍霁再次跃起，他行在大雪中，捏正净霖的脸，“不准睡！”
净霖感觉夜景恍惚，在这落地的一震中，恍忽忆起些许前尘。他攥紧苍霁的衣，头痛欲裂。苍霁发觉不对，将他拉进怀中。
净霖看他一眼，没有答复。苍霁自知理亏，可他并不感觉错。他只是对净霖到底是人还是神或者是个鬼的题目耿耿于怀，但是净霖对待这个题目老是杜口不言，这就让他更加抓心挠肺，非要探个究竟才行。
苍霁早在奔逃中丧失了耐烦，他的舌尖沿着红色一闪而过，将净霖的风雅奉送舔了个洁净。
苍霁立即狠声:“休叫它碰到你，不然我便撕了它的皮！”
但是此处已经没有人了，盗贼来这儿干甚么？他本知本身已被妖怪追逐，逃回镇中更该埋没行事。
“一只鸟。”净霖衣衫整齐，正欲抬步，身前便被人挡了个健壮。
“我不管你是谁。”苍霁阴冷道，“但我的粮你也敢夺！”
罗刹鸟的头颅俄然破出门板，刺耳嚎叫，“我的……我的！”
“你愈发像个凡人。”苍霁抬头看了半晌，说，“还是说你本就是个凡人？”
院内不见尸身，似是从屋内拽到了柴房前，又发觉没有死透，用支门的木栓砸得对方脸孔全非，终究又将人原路拖回。雪间仍留打斗的压痕，印在上边的萍踪倒是孩童大小。
“不过斯须。”苍霁说，“它怎就变得这么强！”
“给我原物吐出来！”苍霁声沉，受着罗刹鸟的打击，见门板已经不堪重负。
净霖掸袖，苍霁便在袖中喊不出声。可为时已晚，罗刹鸟闻声了声响，已起了歹念。它喉中“咯咯”地溢出鸟鸣，疯扑向净霖衣袖，竟想捉了苍霁。苍霁在袖中颠得眼冒金星，抱紧净霖的指，想也不想地就是一口。
净霖不答，反而说:“待会儿匿于袖中，不要等闲冒头。”
“你诓我，它底子不食鱼，它是食人，食眼，食妖！”苍霁跃上屋顶，在夜雪中疾走起来。
净霖冷冷地盯着它，夜风复兴，刮得它羽翼乱抖。罗刹鸟竟在这一刹时怯了胆，瑟缩一下。苍霁就在这一刹时奔腾数屋，猛落下去，当街持续飞奔。
苍霁鼻尖微动:“臭死了，是它，那只鸟。”
“或许不是追它。”净霖说，“而是押魂。”
苍霁斜身靠在门边，堵着净霖的来路，不依不饶地说:“鬼域鬼差追只鸟做甚么？它通身尸臭冲鼻，不似妖物，反像厉鬼。”
苍霁被追得仓促，呼吸也庞杂了些。他在大雪中辩白不清方向，只是四周的房顶跑也跑不完！苍霁背后扑袭北风，他沉身而避，却不料左边兜头抽来一条铁锁，他躲闪不能，目睹要伤。电光石火间，素白的手腕出露在苍霁左边，将锁链拿个了稳妥。寒冰敏捷覆裹手背，净霖手上不见伤口，却滴答出血珠。净霖另一只手将血珠抹了个准，抬指便擦在苍霁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