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驴骗鬼。”苍霁抬臂回力,眼中却歹意深深,“这么看来,你碰得还深。口中说着六根清净,内心却想着尘凡滚滚。”他讽刺道,“好不要脸。”
苍霁看不见净霖,却到处感受的到净霖。净霖的呼吸近在他的后颈,那细热的触感激流大进,一起蹿向苍霁的四肢百骸。他本是复苏的,现在却又真的有点醉意。他通身浑沌无序的灵气经那只冰冷的手牵引着,一扫昏黄,流转浑身,化为己用。
他跟谁都能打,唯独没猜想过要跟半个本身打!
“你自参不透,又何必妄算别人前路。”净霖冷声,“你既想遁佛门避尘凡,何不先扒出深心一探究竟。”
“既想要他残剩的东西。”净霖说, “便去自取。”
“你故意养虎。”醉山僧气喘如牛,看着净霖,指却向着苍霁,“你用心不良,故意养此妖孽,欲意何为!”
可惜苍霁粗糙仿学,劲风断续,全凭机灵勉强应挡。一时风转过甚,一时收不回力,固然颇得妙处,却也打得磕磕绊绊。醉山僧早已不耐,势如猛虎一杖击风。那折扇不过是净霖从街头小铺寻来把玩的俗物,当即“刺啦”一声破开扇面。杖力撞身,击得苍霁内灵翻荡,竟有些头昏目炫。他足下敏捷而退,瓦片下饺子似的簌簌溅地。
“你另有如此殊能。”
醉山僧暴怒:“我剃发明志,本无情丝!”
净霖一言不发,苍霁埋头在他后颈,深吸一口,气味喷洒:“你到底意欲何为,想做我师父,还是想当我老子?给个痛快,趁早说明白。”
他大哭大笑怪诞无稽,竟滚身在地碎念不止。
醉山僧已跃至身前, 全部木梯轰然陷落。降魔杖扫断木柱直取苍霁腰身, 却见堆栈顶柱“噼啪”骤断,高顶顷刻倾斜,苍霁踏足凌身, 一扇点在降魔杖顶端,跟着醉山僧的巨力反跃而上。屋舍摇摆,陷落紧贴在苍霁的后脚根, 醉山僧杖击在地,借力冲上,穷追不舍。
这人间万物除水以外,唯有风能以柔克刚。醉山僧杖法如人,一经操动必是雷霆万钧。现在碰到这醉剑,好似万般力量皆撞入戏弄当中,击不致命,打不见伤。
降魔杖呼呼转风,醉山僧蓦地跃起。但见金光挥影,堆栈陈列一齐被碾作齑粉。净霖倒身落地, 折扇飞甩, 正敲向苍霁后脑。苍霁劈手抓住, “啪”声合扇。
苍霁衣袖鼓风,正待化手为爪,便发觉腕间一紧,竟被人拉向火线。莹线在夜间细若无物,倒是苍霁当初本身系下的。醉山僧紧追而起,口中“呵”地一声就要击他在此!
“我劝你转头是岸, 你却仍要执迷不悟。”醉山僧面色乌青, “临松君堕魔弑父, 大家得而诛之。他在真佛坛前神魂耗费,你既然想拜他,那我彻夜便送你一程!”
净霖说:“他畴前不疯的。”
“欲加上罪。”净霖说,“他尚不知尘凡,不是邪祟。”
“……太久了。”净霖撑着他的腰,道,“我怎记得你刚才只伤到了手臂。”
苍霁快速止身, 降魔杖夹风扫过, 金芒掠擦着侧面激起一阵刺痛, 鳞片覆现, 他蓦地回顾。醉山僧凌踏之处瓦片横飞,见苍霁留步又岂会错此良机,当下杖震向苍霁腰侧。
“我不知――”
“谁说的。”苍霁抬了抬左腿,“浑身高低没有一处不痛。我们去哪儿?顾深如何办。”
降魔杖重击荡身,苍霁稳如泰山。折扇横挑,风倒乾坤,那赫赫威名的杖便轻飘飘地被推开。杖身坠地,醉山僧周身皆跟着一沉,他踏步稳身,逆力撞回!杖芒刮得空中石砖碎块迸溅,他冷声喝道:“碎你三魂六魄,看你如何妖言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