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木震裂,碎在朝夕。
净霖侧脸安静,踢开了尚未坍塌的门。妖怪跑得急,跌了一地的萝卜,应是个兔子精。净霖撑着苍霁进门,随后松开手,回身寻石头。
净霖音未落,腕间便被强力梏桎。苍霁整小我都逼迫而来,将他双腕牢固在头顶,抵在了墙壁。衣袖滑落,和双腕一齐透露无遗的另有脖颈。野兽的鼻尖在光滑的后颈上逡巡盘桓,激起净霖的肌肤的颤栗。
“我双臂乏力。”苍霁说,“待会儿换不了衣裳。”
醉山僧暴怒:“我剃发明志,本无情丝!”
“我当他是个高人。”苍霁衣袖被刮得光秃,赤着臂搭在净霖肩头,说,“本来是个疯子。”
净霖扒开碎石,停在醉山僧之前。醉山僧抬头盯着他,恶声恶气道:“你往那里跑?老子会如疯狗普通追着你不放!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他大哭大笑怪诞无稽,竟滚身在地碎念不止。
“既想要他残剩的东西。”净霖说, “便去自取。”
苍霁看不见净霖,却到处感受的到净霖。净霖的呼吸近在他的后颈,那细热的触感激流大进,一起蹿向苍霁的四肢百骸。他本是复苏的,现在却又真的有点醉意。他通身浑沌无序的灵气经那只冰冷的手牵引着,一扫昏黄,流转浑身,化为己用。
这人间万物除水以外,唯有风能以柔克刚。醉山僧杖法如人,一经操动必是雷霆万钧。现在碰到这醉剑,好似万般力量皆撞入戏弄当中,击不致命,打不见伤。
净霖便道:“用脚。”
“他离不开此城。”净霖说,“寻个处所睡觉,醉山僧一时半会儿不会分开。”
“我劝你转头是岸, 你却仍要执迷不悟。”醉山僧面色乌青, “临松君堕魔弑父, 大家得而诛之。他在真佛坛前神魂耗费,你既然想拜他,那我彻夜便送你一程!”
“你自参不透,又何必妄算别人前路。”净霖冷声,“你既想遁佛门避尘凡,何不先扒出深心一探究竟。”
降魔杖重击荡身,苍霁稳如泰山。折扇横挑,风倒乾坤,那赫赫威名的杖便轻飘飘地被推开。杖身坠地,醉山僧周身皆跟着一沉,他踏步稳身,逆力撞回!杖芒刮得空中石砖碎块迸溅,他冷声喝道:“碎你三魂六魄,看你如何妖言勾引!”
“谁说的。”苍霁抬了抬左腿,“浑身高低没有一处不痛。我们去哪儿?顾深如何办。”
净霖不答,沉默却教醉山僧更加气愤,他几近疯颠地抓紧胸口,狠声道:“我无情丝!这人间唯独‘情’之一字最最难缠,老子没碰过……”他切齿悔恨,“没碰过!”
苍霁快速止身, 降魔杖夹风扫过, 金芒掠擦着侧面激起一阵刺痛, 鳞片覆现, 他蓦地回顾。醉山僧凌踏之处瓦片横飞,见苍霁留步又岂会错此良机,当下杖震向苍霁腰侧。
“……太久了。”净霖撑着他的腰,道,“我怎记得你刚才只伤到了手臂。”
降魔杖呼呼转风,醉山僧蓦地跃起。但见金光挥影,堆栈陈列一齐被碾作齑粉。净霖倒身落地, 折扇飞甩, 正敲向苍霁后脑。苍霁劈手抓住, “啪”声合扇。
净霖说:“他畴前不疯的。”
净霖垂眸看他,说:“你何必自贬,那九天当中疯狗无数,唯独你还算是小我。”
“净霖。”苍霁侧目问,“‘情’字难缠么?”
“你另有如此殊能。”
醉山僧扒着青皮脑袋,对“情”字深恶痛绝。他本就不似凡人,俄然建议疯来便忘了本身身处何地。他喃喃自语:“你们血口喷人!我几次三番刮骨剔发,早已放弃俗尘,肃除情根!我、我!”他发疯似的大声说,“我不记得谁……我没误过谁……你们怎地还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