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被砸得健壮，衣衿皱如波纹，见苍霁闻声一愣, 便当即在苍霁臂间翻推一掌, 见苍霁倒身后退。他被净霖蒙着双目, 唯有一双耳朵辨得清方向。他落地即闪离而出, 不待醉山僧下杖, 便带着净霖蹿出几里。
少年净霖说:“尚可。”
日光晃眼，苍霁眯眼而观。见净霖面庞青涩，个头远比现在矮些，不过到他的胸口，便猜这一次不是别人，而是净霖的回想。
那大小交叉，深浅不一的伤流暴露仗剑而行的不轻松，说甚么“未曾”，扯开纱布，新伤覆在旧伤上，像是诡丽的斑纹铺叠在白缎上。
“此行如何？”
“秘闻便是本相。”净霖唇间经风刺痛，他松开手, 说, “你秘闻会被惊退启事正在此处。”
“众位兄弟间，独他最不讨喜。”
少年净霖白袍玉立，行至阶下时卸剑单跪，苍霁如愿以偿地闻声他那把仍存稚感的嗓音。
“来月你我更替，你在家中监学，我便去那北方看看。”黎嵘身量高出他俩人，臂间模糊可见力道，他说，“北方参离树下息凤凰，云海端间游苍龙。爹欲意结合此两位一并出征血海，我此行是探个口风。”
醉山僧说:“到底明白还是不明白！”
醉山僧见东君对峙，终不再谈。只是他被绕了两圈，便健忘问被山神吞纳的两人如何措置。待转头想起来，既找不到东君的影子，也丢了净霖二人的踪迹。
“你不是嚷着要捉他归去吗？我正想看看你如何捉。”东君说，“此地群山皆是他的本体，你须得把它们都扛去追魂狱方算‘抓住’。”
东君探出首:“做甚么？”
两侧沉寂，各个神采难测。
“叫你助我拿人！”醉山僧说，“你却将两人放跑了。”
“这便是你教的欲|望。”
他声音仍旧，却平增了一些轻巧:“南下妖物虽多，却皆是小妖。如为精进，兄长们还是前去北地。”
清瑶捂着耳朵念:“不听不听，四哥念佛！”
少年净霖微顿，说:“未曾。”
苍霁心觉奇特，即便他没有兄弟，不懂团聚之美，也晓得兄弟相见，必不该是这个氛围。
净霖身滑在苍霁后背，被苍霁拽回捞起。他沉首在苍霁颈边，昏沉沉地说:“他原身乃血海邪魔之一。”
“你要渡他成神？”醉山僧惊诧，“休谈笑话！你我须得先禀报九天，由君上……”
正因为如此, 君父当日立东君, 三界犹掀骇涛惊浪，如非梵坛首肯，只怕此事另有待商讨。
阶上殿中迎出人来，见得一样白袍银冠的诸兄弟分离两侧，中间绛紫深袍的男人稳步下来，亲身扶了净霖。
那不是净霖吗！
苍霁捡了净霖方才捏着的银杏，只笑:“果然一模一样，连沐浴这弊端都未曾变过。”
“你何时叫我助你，你清楚是叫我探查一番，我确切探查了啊，我连幻景都架了。你不但不夸我，还要抱怨于我。”东君好不委曲。
苍霁忽感觉心下一软，他立即捂胸怔仲，却当即明白这豪情并非他的，而是净霖的。畴前他们也入别人的梦。却从未有过共情一说，苍霁非常别致，又将胸口摁了摁。
东君说:“他叫哥哥还怪好听的。”
醉山僧欲再追，却见山神根冒空中，将碎裂处扎挡严实。
一顿饭用得比料想当中更快，云生与黎嵘将少年净霖送至归处，三人方站院中说了会儿话。苍霁见净霖头顶的银杏垂落搭在他发间，他便微携笑意顺手拈下。他有些窜改，此时的他远比在席间轻松。
“我不知你脚程这般快，返来便好。”另一个生得非常清秀，倒让人如沐东风，苍霁怎也没想到，此子便是厥后的承天君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