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额头又一次陷进碎石乱板中,这一回震得他脑中一闷,几欲昏迷。
苍霁漫不经心,只说:“那你刚才想咬谁。”
苍霁见头顶阴云掩蔽,月已隐淡,唯有红雾如同梦魇普通伴跟着潮浪声涌近。他道:“不必跑,叫人关好门窗。”
咽泉滑身归鞘,对苍霁毫不顺从。因为净霖身躯以内储藏着股炽热龙息,恰是出自于苍霁。他俩人阴差阳错之下春梦一宿,又因为药物而使得二者灵气水乳融会,眼下别说苍霁抱着他,就是当真再做点甚么,咽泉也不会出鞘相阻。
苍霁入内,几步便绕去阁房。他将净霖置于床铺上,触摸了掌心,皆是冰冷一片。又见净霖眉间舒展,鬓边已然浸的都是盗汗。
殊冉已如板上鱼肉, 任由宰割。苍霁提起他的后颈, 那臂膀的力道发作可怖, 使得殊冉满面是血,只能勉强展开一只眼。他瞥见苍霁,浑身一颤,涩声道:“帝君、帝君!”
苍霁狐疑大起,他沉眉上前一步,搞不明白才生到现在,如何就会残落了呢?
他声音才出,便见那巨影突然扑身,化作盖天腥臭的波浪,一刹时便砸至面前。
弟子目瞪口呆,苍霁抱着人,对他说:“你只需将院子指给我,我自去。”
苍霁抄了椅子,坐在一侧,稳身不动了。净霖的汗水津津,逐步连身下被褥也浸湿,好似寒冰熔化普通。他的呼吸越来越浅,终究竟似如停止。
弟子睁眼酸胀,他不由揉了揉,再度望去。这一次见得血海间凌起一影,巨大无朋,竟远超殊冉。弟子目睹那巨影随浪跋涉,闲逛着跨向玄阳城。
“看他如何重塑秘闻了。”苍霁说,“光驾预备一间独院,不必人来奉养,保持净水畅达便可。”
殊冉负伤累累,在他阴霾的眼神中双膝曲折,半撑于阶面,竟连苍霁的眼也不敢看,埋头心惊胆战地答道:“明、明白……它破我亡……”
殊冉眸子转动,滑向净霖。他舌尖被浸得涩钝,足足缓了半晌,才磕绊道:“我不敢……”
他闻声苍霁站起家,拖着他的手臂变得如铁坚固,便立即腿软,赶紧半跪在地,抱着苍霁的手臂,哭喊道:“帝君!帝君饶我一回!咽泉剑在前,我若不以命相搏,如何逃得掉!帝君!我已在此地被镇了很多年,怕、怕得很!”他化成人的模样描述半百,跪在地上哽咽道,“我尚不想死!帝君!我甘心做牛做马、马!求你高抬贵手!”
殊冉见白袍们走远,方才试着再唤苍霁。他曾蜷于梵坛莲池中,每次受得苍霁龙息震慑,对苍龙怕到了骨子里。他不过能够吞引百水,苍霁却能吞了他。
渡境如闯鬼门关,成与不成,全在本身。净霖多年修道,以往渡境皆顺理成章,具是因为贰心如止泓,剑意灌身,故而屡战屡胜,能够势如破竹。但所谓臻境便是要归塑秘闻、摒弃邪念,净霖现在南下孔殷,所持的“心如止水”四个字也不能与畴前相提并论。
“阿弥陀佛。”苍霁却俄然笑起来,显得分外夷易近人,与方才徒手砸妖的煞神样迥然分歧。他说,“真佛慈悲,殊冉受得梵音沐浴,虽曾落空慈心,却到底知己未泯。他已被净霖劝服归顺,自去城前抵拦邪魔了。墙壁有净霖的灵符加持,血海也漫不进,来你且带人守好城门便是。”
臻境近在面前,净霖触手可及。这等紧急关头,谁也不能碰他。何况咽泉早已脱手,钉在净霖身侧,划出半丈的圆,守着净霖不准人靠近。
净霖不觉危急,他的神识游于灵海虚境以内,见那“门”已大开,他却入的艰巨,是他现在道义不纯,还是他现在剑意消减?
弟子放轻脚步,可谓蹑手蹑脚地后退,小声问:“前辈,血海已至,眼下便动手惹人奔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