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墨,这厚棉衣也带上吧,不定天就冷了。”
王子墨见胡得来无缘无端转了话锋,不免有些猎奇。徭役年年有,如胡得来这般经年工房东事,该当熟门熟路才对,如何会感觉有难处,莫不是出了大事?
绍兴三年冬,是一个暖冬,盐官县的第一场雪,迟迟没有来,这对农闲服徭役的百姓来讲,是一个大大的好动静。
王子墨听到中气实足的声音,昂首望去,却见是临村的一群人过来了,为首的人,是他们村里的壮小伙子――狗子。
王子墨淡笑着看着林芷岚与胭儿为本身忙里忙外,在这大寒天里,浑身倒是暖暖的。想起客岁,也是服徭役,家里冷僻不说,本身又是头一回上工,衣物筹办过分简朴,上了河堤才三天就病了。
王子墨见一个衙役扣问,便拱手说道:“恰是小子。”
“旺树兄弟,这但是你们庄的‘秀才老爷’?”狗子见到王子墨,不屑地说道。
“师弟如此年纪,便谦逊有礼,甚好。你的事,为兄已安排安妥,到了海塘自有人照顾。”胡得来讲道。
“你尝尝看,不早早返来我还不让你进家门了。”林芷岚挺着肚子,白了王子墨一眼。
“旺树兄弟,我和你说句实在话,我们种地的与他们读书人待不到一块儿去,你也远着些,要不人家累病了,剩下的工又得你扛。”狗子不客气地说道。
“哟,师弟,你但是来了,叫师兄好等。”胡得来起家,亲热地走上前拉起王子墨的手,将她带进里间。
“那你的饼也得给我吃,不然我亏大了,另有,如果生了闺女,得嫁我家小子。”陈旺树扯皮道。
“又不是去疆场,不过是出些力量罢了,你也知我此次是去管账分粮,不必受冻刻苦,放心便是。”王子墨捏了捏林芷岚的小手,安抚道:“我分开的这段时候,你与胭儿好好相处,她虽年纪小,但从小懂事听话,她如有甚么不对的,你让着她些。”
“哥,昨晚我赶制了一条领巾,海塘边风大,您也带去吧。”
王子墨听着狗子的话,神采极尬尴。
这日天微微亮,王家庄一改窝冬的闲散,各院子都早早亮起了灯火。河边的一个小院子,也一样炊烟袅袅,屋内传出了几个年青女子的声音。
“狗子,她是我兄弟,你说话客气些。”陈旺树见狗子这般对待王子墨,有些不欢畅。
王子墨跟着衙役进了一间临时搭的棚子,见内里坐着一个三十岁摆布的房吏,心下了然,拱手哈腰施礼:“小子王子墨,见过胡工房。”
“我是家里老迈,我爹年纪大了,我不来谁来。”别看狗子的名字不咋样,身材倒是如狼似虎,与陈旺树有得一比,他回敬了陈旺树一拳,陈旺树那样的身板,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能不担忧么,大寒天的去海边干活。”林芷岚不知为何,总有些心境不宁。
“胭儿心细又手巧,瞧这领巾,又丰富又都雅,我就算想着了,也是做不出来的。”
一起行至盐官县城门口,便有衙役书吏在此登记,四周满是各地赶赴而来的百姓,一簇簇站成堆。有的缩着身子在一边发楞,有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有的抽着烟在一旁聆听。农夫们说着本年的收成,行商的说着本年的米市油市,跑船的说着运河上的奇闻,另有几小我,在人群中鬼鬼祟祟地察看,好趁乱发笔横财。
“谢甚么,咱不兴这个。”陈旺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哪能呢,我这是怕你内心不顺畅。”
“偏疼是有的,本日见你端倪清秀,面露聪慧,为兄虽只一县工房,但亦见过很多人,只一眼,为兄便知你非池中物,他日必当鲲鹏展翅,也不怪师父如此着紧你。”胡得来嘉奖之话,如潮流普通,听得王子墨更加的胡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