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卿笑着摆摆手,也没愤怒,拱手作揖筹办分开。
“嗯……略懂略懂。”
陈如渔缓缓起家,为陈仲卿让开一个位置,他双手捻起衣衿,盘腿而坐,双手操琴不动。
刺耳的杂音断了曲调,惊起本来绕凉亭而飞的仙鹤,扑腾着翅膀缭绕凉亭而飞。陈如渔烦恼的放下了古琴,神采戚戚,本来她想在本年的胭脂榜争夺中再度惊为天人,只可惜现在乱了表情,别说再弹出湖春谣的冷傲,哪怕是流利顺畅的弹奏完,也成了一桩未了的苦衷。
此时李兰亭刚好踏出大雄宝殿的门槛,瞥见陈仲卿盘膝而坐在凉亭,身后黄鹤翩跹,绕古松而遨游。晨钟暮鼓,如神仙踏云御风而行,从万里云海缓缓走过。
指间一滑,勾弦时音韵崩断。
陈仲卿假装没听到。
李兰亭记着了这斗米恩,另有她向后捋青丝的模样。
李兰亭将陈仲卿和李如烟两人留在了黑瓦白墙以外,单独一人走进大雄宝殿。站在结跏趺坐的释迦牟尼佛面前,双手合十,那位子不语怪力乱神和信奉君子自强以不息的鸿儒,罕见的向着满殿神佛,低下了头。
“湖春谣乐律轻柔陡峭,似春雨润物细无声。我怕我谈不好这首曲调,还请女人不要见怪。”
陈如渔的表情的确不似指尖下的弦音普通陡峭,前些日子善于花柳婉约词的苏子詹在游园诗会上被一名籍籍知名的读书人逼得弃笔而去,平生最敬佩苏公子的陈如渔天然不肯接管陈仲卿一人拿下三鼎甲的究竟。她曾放言,胭脂榜上其他女子如何不管,但她陈如渔绝对不会祈求陈仲卿落笔为她写一个字,死都不会。
“勿扰。”
李如烟皱起眉头,小声说道,“仲卿公子,怕是人家不喜好我们在她背后评头论足吧?”
大雄宝殿香火缭绕,日夜不息的长明灯燃着灯芯如豆的火苗,大殿柱子两侧的帷帐在长年累月的烟熏之下早已发黑,有僧侣手持佛珠,走过一尘不染的青砖,瞥见李兰亭时双手合十施礼。
他说今后必然会一鸣惊人,必然会衣锦回籍,必然会名扬天下。另有必然会娶她。
最苦不过相思,最远不过阴阳。
漫山遍野的梨花还是乌黑如潮,只是当初赏花背影成双,现在茕茕独立,形影相吊。
陈如渔笑了笑,实际上她也没希冀陈仲卿能够令人冷傲的曲调,只是此时心烦意乱,想找点事情平复一下表情。
“好啊,归正我也好久没摸过琴了,不知还可否弹入迷韵。”
琴声渐急,陈如渔蹙眉,像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焦炙,任由着琴音成滂湃的宣泄之势。
李兰亭在李如烟五岁时,一夜白了头。并且发誓不再入朝为官,不续不娶。
“这位公子……”
十年存亡两茫茫,不考虑,自难忘。
当时候李家已经家道中落,他只不过是个寒窗苦读十年书,仍然贫困得志,前程未卜的青年,他常常坐在杭州灵隐寺旁的凉亭里读书,斜挂着竹篮,进庙门烧香拜佛的她总会给他带一点生果贡品。
“你会操琴?”
他千里迢迢来到了南晋都城汴梁,在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的科举中胜利跳过了龙门。当了三鼎甲,做了状元郎,终究风景回杭州,娶她过门。
陈如渔因为苏子詹的事情而情感降落,此时听面前的士子如许挑明,未免感到有些不悦,一贯善于察言观色的小玲瞥见蜜斯脸上的波澜,天然要帮着她说话,“诶,我说你此人如何这么啰嗦,都说了,你这类程度的读书人没资格来攻讦我家蜜斯的琴艺凹凸,听到没有?”
他乃至没见上最后一面,哪怕临死之前她也只是让人压下这件事,五指如钩的颤抖写下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