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止息。
一时之间,绕凉亭黄鹤被琴声里的悲情传染,悲鸣哀啼,声音凄然。
一个幼年时则颠沛流浪,卖笑青楼的艺伎,尚不敢班门弄斧的矫饰琴艺,一个衣食无忧的大族后辈,又何来的勇气要弹一首广陵散?
丫环小玲在一旁嘟囔道,“也就装装模样谁不会,等下你弹不出来了,我看你如何装下去。”
好大的口气。
一股悲忿不平的浩然之气从指尖油但是生,直冲云霄。
绝壁虬松上栖息的黄鹤俄然拍打着翅膀,翩跹起舞,绕凉亭而飞。
音似大惊雷,一叠覆一叠,动听心弦,烟波浩渺的云海倒卷,仿佛要将这积存的云层凿出一道万丈青云一线天的广宽。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或许胸中有些墨水,但绝对担负不了一胸怀山川斑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就如同游园诗会力压群芳的陈仲卿,即便能赢了三鼎甲又如何?
经历了望海潮的一文和游园诗会以后,李如烟对陈仲卿的态度已经产生了很大的窜改,她忧声的说道,“爹爹,你想想体例吧,那女子是李唐八昭的陈如渔,仲卿公子不成能弹出广陵散的神韵。”
他恨吗?
但她随即收敛了神情,静候陈仲卿的演出。陈如渔的爷爷曾是旧朝老臣乐府令,比及传承到她父亲时已经家道中落,再加上双亲早亡,陈如渔被迫不得已卖身到青楼,仰仗祖辈传承的琴艺和一副姣好的皮郛,获得了胭脂榜点评中,李唐八昭风味遗存。
山风骤起,云烟似雾,往山亭吹来,陈仲卿包裹在浓雾当中,腾云驾雾,如同神仙。
大国士之风,浩大无垠。
李兰亭倒没表示出甚么慌乱的神情,对于他而言,陈仲卿就是一个庞大的谜团。当时觉得望海潮是他的秘闻,但随即而来的三篇诗赋三鼎甲颠覆了他的认知,现在盘坐凉亭的操琴男人,又能给他带来如何的欣喜?
李兰亭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说道,“哦?仲卿要跟人比琴艺?还是胭脂榜的陈如渔?这倒是罕见的很。”
广陵散的慷慨激昂,能摄民气魄。它是一首杀伐判定的古琴曲,纷披光辉,万钧雷霆,矛戈纵横,忧愤慷慨。闭上眼睛那一刻,陈仲卿想起宿世大国手证道长生的徒弟,养了十几年的六朝王气,压了十几年的飞扬放肆,终究换来的不过是身败名裂的好笑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