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道:“原是一个进京赶考的举子,因不甘心落第,想着抨击考中的进士,用心身着女装,巧遮脸孔,扮作官家令媛,那些主子马车皆是雇来的。可叹其别人不知秘闻,几次在他面前吟诗献媚。”众儿郎唏嘘不已,再看向那以纱遮面的女子时,眼神皆变了味,另有几人笑说去摸索一下这个面纱之下的人是男是女。
曲江池边,乐工舞伎大展技艺,人群中不时迸收回一阵阵地喝采,谢玄饮下一杯美酒,婉拒了几名进士泛舟赏花的聘请,朝着宴席中心走去。天子的銮驾早已回宫,席上世人的玩兴更胜,几位穿戴豪奢的少年正聚在一起喝酒,张扬肆意地对着不远处的各家令媛评头论足。
殿试传胪后,按例是盛极一时的曲江会,闻喜宴、关宴、探花宴、杏园宴、月灯打球等一个接着一个,常常长达数月之久,是大宁三年一度的盛事。闻喜宴是天子专为新科进士们赐宴,亦称恩荣宴,月灯打球更是因着至尊恩情,特许在北辰殿的球场停止宴会和马球比赛。探花宴则是杏园初宴时,选出统统新科进士中最幼年的两人,骑着快马进入长安城内遍摘名花,被称作“探花使”。
他回望谢玄打马而过的御街,四月的花香脉脉里,那人一朝才名满天下,今后高官厚禄,平步青云,当真是少年得志,让人羡慕不已。苏子澈俄然有了些许猎奇,天子在看到阅卷官呈上的答卷时,可否因为那是谢玄所书而有过半晌的游移?当天子将试卷递于他看时,到底是因着之前的承诺,还是因为那是谢玄的答卷?如果谢玄未得状元,天子还会不会将他的答卷特地挑出来给他?他有些欣然地收回思路,道:“或许,我太贪婪了吧。”看似无头无绪的一句话,陆离倒是听懂了。只见苏子澈言罢,漫不经心肠笑了笑,提步向前走去。
谢玄神采淡然,看不出半分异色,闻言浅浅一笑:“我若解释甚么,只会欲盖弥彰,还劳烦陆校尉多劝劝殿下,玄不堪感激。”陆离睨他一眼,与董良等人一并拜别。
谢玄缓缓地笑起来:“不如四周逛逛,说不定,还能探得几朵娇花。”苏子澈折扇一合,悄悄巧巧地飞去一个眼刀,道:“看来状元郎嫌咱这些儿郎们无趣,想要探花了。”谢玄不置可否地笑着看他:“殿下没听人说么,东风对劲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除月灯打球地点在宫内不准随便入场外,其他宴会皆能引来诸多公卿贵族及其家眷,有报酬催促儿子昂扬读书,有报酬待字闺中的女儿遴选贤婿,闻喜宴更有天子亲至,与新科进士们同乐,因此最是昌大。乃至很多王谢闺秀也会盛装列席,带着浩繁丫环主子,手里拿着奇花异卉,以引发新科进士们的重视,风骚者在此时常常都诗兴大发,几次向路边的女人递献情诗,以期携得美人归。
苏子澈站在宫墙之上,看着京兆尹给新科状元插花戴红绸,骑上御赐的宝马走过天街,不由笑道:“谢景安能亲手为六郎戴红绸,内心必然乐开了花。”
“不以真容示人,要么极丑,要么极美。”
世人大惊,吃紧诘问启事。
苏子澈眼底有晦明不定,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忽而咬牙一笑:“那便走吧,看看状元郎念念不忘的长安花究竟多美。”众儿郎未重视到他笑里的怒意,闻言纷繁起家朝着曲江池走去,他们皆是锦衣华服,又个个长相俊美,立时便引得路边的女人们几次傲视。曲江池畔有一处牡丹开得极好,世人不由地立足赞叹,有机警的侍从奉上酒来,谢玄递给苏子澈一杯,后者却假作没看到,笑着同陆离私语:“瞧见那边颠饮的人没?这远远地看去,还真是个美人。”他虽是私语,声音却算不得低,谢玄就站在他身边,自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顺着目光看畴昔,公然一个边幅不俗的男人脱冠摘履坐在草地上独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