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神采微动,一旁梳头的女官便道:“娘娘,要不让谢妃稍候,奴婢先帮您……”皇后抬手止住了她要出口的话,道:“让她出去。”一阵珠帘动,身着碧色襦裙的谢妃走了出去,她下午才刚来过,穿着也未变,此时只行了个常礼,皇后笑道:“mm不必拘礼,快请坐吧。”谢妃并未坐下,微浅笑道:“妾深夜而来,是有事要奉告姐姐。”她欲语还休,悄悄抬眼看了下皇后身边的女官,皇后会心,摆手令一干宫女都退下,方才问道:“mm究竟是何事?”谢妃面上笑意退去,起家行至皇后身边,低声道:“陛下回长安了。”
湖心亭喧闹清雅,风景怡人,天子虽有苦衷,也被小弟逗得捧腹,用过晚膳,天子双颊微热,带着高醺的小弟去了寝殿。苏子澈醉后老是格外粘人,天子欲寝息,他却偎在天子身边不肯走:“哥哥,你给麟儿讲个故事听。”
他听着小弟温软的声音,想起本身结婚第三年的夏季,孝贤皇后又诞下一子,恰是麟儿。他彼时已为人父,碍着皇家的端方甚少与季子靠近,见到刚来临的弟弟心生欢乐,便拿着小鼓逗他。麟儿咯咯直笑,一脸天真天真,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指,乌黑若琉璃的纯洁眼睛无辜地望着他。
当时孝贤皇后瞧着他们两兄弟道:“你小时候又乖又懂事,哪像这个小魔王,令人没半点安生时候!方才乳母哄了他好久方止了哭,任谁逗他都不睬,我还想着这孩子长大后脾气定然不好,哪知他一见到你便笑。瞧这小模样,仿佛方才哭那么凶的人不是他。”苏子卿只微微一笑,小指上的柔嫩触感令他不敢稍动,轻声道:“弟弟还这么小,甚么都不懂呢,母亲如此说难道冤枉了弟弟。小孩子爱闹是功德,您瞧,他现在多乖。”
“这不是我的,这是哥哥的。”苏子澈摇了点头,轻声道,“哥哥的东西,我都认得。”天子淡淡一笑,将扳指套在他的手上道:“现在,哥哥把它给你,今后这个扳指就是你的了。”苏子澈怔了怔,旋即粲然一笑道:“甚好!今后见不到哥哥时,我另有个念想。”
苏子澈是空肚吃酒,这会子酒气上头,一张脸粉中透红,下了马便命人传酒膳,又指明到湖心亭顶用膳,端的是一副仆人气度,对劲洋洋地为天子斟酒布菜,一双黑亮眼眸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因着天子去了行宫,宫里之人也变得安逸起来,皇后坐于妆台前让女官奉侍梳头,欲要换衣寝息,忽听得宫女来报,说是谢妃求见,正在廊下侯着。皇后望着镜中的本身,十几年的光阴几近未在她容颜上留下涓滴陈迹,连天子都曾赞她“柔情绰态,艳冠后宫”,她看着女官将头上的金步摇取下,方闲闲问道:“这么晚了,她来做甚么?”
宁福海在屋外等了好久,摆布不见天子通传,又早过了天子安息的时候,大着胆量蹑足进屋,想要提示天子一声,只见屋里四下摇摆的明烛俱都燃了大半,灯芯早已该剪,却无人理睬。屋内沉寂无声,床榻的帷幔全数放了下来,香薰炉里已换上了安眠香。宁福海屏气凝神地按灭了几支烛火,使得屋内暗了一些,又悄无声气地退了出去。
苏子澈重重地点头,又游移地摇了几下,伸出一只手来,岔开五指道:“我在乎的人,一只手就数的清!这只手以外的人,是死是活我都不会体贴。”苏子澈蹙眉看着本身的手指,又摆布四顾,不知在找些甚么,自言自语道:“我的扳指呢?”天子记得他平时并不常戴扳指,倒是天子本身,因着少时爱弯弓射箭,落下了风俗,扳指是从不离手的。天子见小弟眉头纠结成一团,便褪下本身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递到他面前,笑道:“但是在找这个?”苏子澈侧头一看,一个白如凝脂的扳指躺在天子手中,晶莹细致,不见涓滴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