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浑水摸鱼,趁乱放支暗箭,若本身救得徐天阁,依着军中儿郎视恩典胜性命的传统,再想进一步做甚么便是为所欲为。哪知摸鱼不成,还不测埠受了伤,好好地一招混战记变成了苦肉计,苏子澈也不知该作何神采。
“你受伤了!”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惊呼,苏子澈转过身,恰见陆离正朝他疾步走来,面上带着不成置信的神情。
许是人平抱病受伤,在身材变得脆弱之时,内心也会变得柔嫩,苏子澈能够深切敌营独对敌首,也能以身作饵谈笑生杀,不吝孤身犯险与敌为友,却也会因为一声杜宇一轮明月而思念长安。如果卸去统统的固执与智谋,褪去那一身清贵和权势,他也不过是个年不及弱冠的少年。
此地因做法事,燃着无数的明烛与檀香,这军中超度做法用的檀香天然不能与宁国皇宫里的比拟,苏子澈才站了一会儿,便被呛得咳嗽不止。陆离瞧他受不得烟熏,贴耳道:“这儿的烟有些大,郎君可愿去别处逛逛?”苏子澈刚想点头,见陆离似是有话要说,行动一滞,好久方悄悄点了下头,朝人少的处所走去,待走到四下无人之处,才开口问道:“甚么事?”
那无法又无助的笑容令陆离吃了一惊,又敏捷沉着下来,道:“现在机会不对,那徐天阁半日不见便要寻你,如果此时俄然消逝,说不定还未走远便被他寻着了。郎君莫急,我这就着人安排,机会一到,我们立即就分开这里,好不好?”
陆离这才微微豁然,笑道:“我那边备了伤药,是从……家里带来的,可要帮你换药?”苏子澈点头道:“不消,这军医也是黎国太医出身,久在行伍,对治伤很故意得……阿离,”苏子澈俄然开口叫他,正色道,“我受伤一事,不要让三哥晓得。”陆离道:“郎君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苏子澈摆了动手,沉闷道:“能一时是一时吧,免得他担忧,等我归去自会亲口跟他说。”
苏子澈低头一笑,月光照出他班驳的影子,映在离故乡千里以外的漠北边疆,连声音听来也感觉悠远,可他却格外叫真地改正道:“不是驰念长安,是驰念长安的人。”话刚说完,本身却笑出了声,漫不经心肠道,“我真是被惯坏了,一点苦都吃不得。”
徐天阁与他的设法不谋而合,立时便让传令兵去了,回过甚见苏子澈一脸雀跃,点头道:“别的都依你,但这件事不成!你既是智囊,就好生待在这!”苏子澈年青气盛,又要赶在徐天阁脱手前露一手,那里肯听他的话,一扬马鞭冲了畴昔。
苏子澈摆了摆手,似是不认同,又像是被戳中了苦衷而不肯听,只低声喃喃道:“你说,他会想我么?”他又望向那轮孤月,那和顺的月色与他在长安看时并无分歧,他默念起前人的诗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本来他的思念,他的痛苦,他的无措,以及他统统不成言说的苦衷,在前人的诗句中不过寥寥十四字便道尽了。
他还记取两人战前争论之事,见陆离体贴肠检察本身的伤势,负气普通冷冷地推开他道:“不劳操心。”陆离一怔,继而温声道:“伤得重不重,让我看一眼好不好?”苏子澈沉默不言,又回过身去,目光落在和尚手中的木鱼上,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军令一出,几名传令兵打马便走,北黎虎帐立时战鼓雷动。夜色已深,除却守夜的将士,多数已经入梦,此时战鼓忽起,睡梦中的将士蓦地惊醒,一个个没有涓滴踌躇,急仓促地穿衣戴甲,提枪携弓飞奔而出。第一通鼓尚未停歇,肖永楠已然带兵迎上宁军,双术兵士俱都杀红了眼,一时之间血流如注,血腥味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