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也不看他神采,略略的朝他福了一福,便垂眸看着面前三寸之地。
“二哥,九郎。”
高九郎的茶馆又变了些模样,长廊上幔帐挂起,一色的淡墨山川灯笼,非常高雅。
八斤咧嘴,无声大笑。
高九郎往外一看,一身白袍的赵东楼正从游廊上大步而来。
她看得出神,嘴角微微含了笑意,眼神敞亮,心中全无负累。倒是这些日子以来,过得最轻松的时候。
到得处所,守惟朝车内叮嘱道:“容娘,你在车里,我和陈大哥去瞧瞧。八斤,你守……。”
城中自停战以来,市道昌隆,不但南逃人丁日趋增加,且本地村夫,也拖家带口,舍了家中几亩薄田,来城中餬口。现在一个技术匠人,每月也能挣到五六贯钱呢!况城中事多,连妇人都有活干,家中嚼用轻易,财帛能聚,就是城西租赁之户,手不足钱的也很多。
容娘扬眉一笑,顿时云消雾散,脸上笼上一层薄薄的光辉,眼睛闪亮如星。守惟也跟着莫名的欢乐,心道:罢了,她吃了那样多的苦,让她欢畅欢畅吧。
守惟听闻赵东楼来了,更是焦急,恨不得寻个处所将容娘藏了。容娘见他一心为本身着想,心中一热,安抚道:“二哥,无妨,小郡王我原见过的。”
赵东楼是郡王,天然屋中世人须得大礼见过。高九郎在外,深深一揖,赵东楼一脸倨傲,大手稍抬,算是受了。以后的昌明只要一只手,便笑着欲躬身,赵东楼倒捶了他一肩膀,笑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两人竟是非常熟稔。
“不成!”
守惟的嘴巴顿住,车帘翻开,一个少年郎君暴露头面,粲然一笑,跃下驴车。
所幸容娘本日穿的男装,一行人行走快很多,不过个把时候,便将要看的空中瞧了个遍,其他事情,归去商讨倒也便利。
容娘与八斤同时出声。
昌明说到欢畅处,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刻画。高九郎看得出神,嘴唇紧抿,乌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桌上,时而点头,时而扣问。这两人,一个开朗豁达,一个内敛谨慎,倒是一样的全神灌输。一旁的守惟插不上嘴,便有些意兴阑珊。
不幸的守惟,本就被容娘这一身装束吓得不浅,现在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不免不打量一二。他只感觉四周都是窥视的目光,一起心惊胆战,只想着替容娘遮挡些。却不料这户外宽广处,四周无墙,他遮得了一面遮不了其他三面,真真难为了诚恳人。
几人说得投入,大抵端倪出来,已是中午。高九郎瞧了瞧外头,便要请世人一齐用饭。守惟忙推让,说是家中长辈等待,不幸亏外久待。高九郎瞥了一眼一身男装的容娘,心中了悟,便要送几人出门。不料小厮吃紧赶来,垂首禀道:“小郡王来了。”
高九郎不及反应,外头陈泰已回声,出去附耳在高九郎耳边,低声几句。高九郎忙命人去筹办。
守惟背上一僵,缓缓让开。劈面高九郎微微一笑,作了一揖,唤声“容娘。”
容娘眼神一暗,幽幽道:“二哥,我想出去走一走呢!”
“两亩的地界,若舍了天井,可造三栋如此的房屋。”昌明手指动的迅捷,桌面下水迹未干,三栋交叉层叠的房屋清楚可见。
高九郎手指伸开,在膝盖上抓了一抓,旋即松开,抬眼道:“如此,我们便来讲个章程。”他眼中殊无笑意,却分外专注,予人非常正视之感。
火线守惟挡在路上,正与人扳谈。看那款式,不是生人。小环怨念的剐了容娘一眼,容娘一笑,抚了抚头巾,走上前去。
八斤说得雀跃,端倪间非常活泼。
婢女们一阵繁忙,却摆了一样偌大物事在屋子里头,倒是耍傀儡戏的白纱屏风。容娘心头一动,想起那年七郎带返来的悬丝傀儡,她不由得悄悄的退了一步。那边赵东楼瞧见,心中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