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城北房屋清算安妥,高九郎看准机会,请人择了好日子,将那炮仗放得满城轰响,又请得一帮子杂耍艺人扫兴,顿时全城皆知,高徐两家卖房了!
容娘不由苦笑,她倒是谁都不想嫁呢。赵东楼说立女户之事轻而易举,只瞧她何时定下心来。如果能有本身的一户小院,与乳娘相依为命,那般自在尽情的日子,该有多好!
“城中现在有流言,说你与张家牲口私奔。”
这一日,徐高两家,共四十户宅院,共卖了一十六户,进钱一千二百八十余贯,去除上缴的契税与本钱,赚的的纯利约计八百贯!
于氏担忧的看着神采惨白的容娘,她双眼微垂,长长的睫毛微颤。唉,如此不幸的小娘子,怎经受得起此等流言流言?
带的这月余,容娘也摸透了靖哥儿的性子。她搂了他一会儿,方悄悄掰下他小小的胳膊,柔声道:“靖哥儿下来,好生坐着,姑姑喂与你吃。不然,姑姑不睬你呢!”
才刚用过饭,于氏慌镇静张的出去,她见到容娘在此,倒是欲言又止。容娘心知必是有甚她不能听的,便抱起靖哥儿去了外头院子里。
徐夫人不免又叮咛于氏,要那边世人守紧口风,不得胡乱言说。
婆婆的话不时在耳边缭绕,嫁给大哥?嫁给九郎?
八百贯!
靖哥儿才刚学会走路,兴趣极大,四周能行走之地他皆要测量一番才好。恰好他瞧见一只嫩黄的蝶儿在草丛中忽闪忽闪的,小小的身子便不顾统统,直往前仆。容娘与小环并靖哥儿的乳娘三人忙着追逐策应,也累得一头汗水,气喘连连。
“好孩子,好孩子,你说得极好!婆婆没有看错人!”
这一日府中还是平静,但是她的心中却非常的躁烦。
小环神采惶惑,吃紧答道:“小娘子,城北起火了!”
次日,容娘奉侍老夫人用早餐,心中非常难堪,谁料老夫人面色如常,并未提起此事。容娘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父老的体贴稍许抚平了容娘心中的痛意,然心中另有一种情感号令着升了上来。容娘感知得清楚,那是仇恨。来势汹汹的仇恨,自当初于冷巷当中呼救而无人理睬便已产生,在张家被那强蛮的卞氏所欺时即已埋下,被张炳才那牲口强行掳走几乎被辱时,已是仇根深种!
老夫人抬眼,冷静的看了看那轻声软语的一大一小,复垂首悄悄的用她的粥。
进之长大了嘴巴,两眼发直,俗不成耐的表示了他的惊奇。这笔钱,在徐府鼎盛之时不过是九牛一毛,而现在,在手头难堪的进之眼中,无疑是一笔庞大的款项!当晚徐府世人镇静不已,言语之间皆离不开此事。容娘也临时放下苦衷,将那算盘拨了又拨,嘴角倒是翘得越来越高。
容娘咬了咬牙,恨到极处反垂垂安静下来。她抬眼,直视老夫人,道:“婆婆,不管有无流言,容娘已下了决计,嫁与大哥。如果大哥嫌弃容娘肮脏,容娘自无话可说。至于高家九郎,若来提亲,婆婆大可回绝。流言一事,我心中稀有,容娘断不会因别人肮脏的心机而折磨本身。”
“容娘,九郎家中人丁少,家底薄些,反好相处。乳娘只盼着你安然过日,少些滋扰。你若舍不得府里,临安离此甚近,勤些返来便是。”乳娘忧心忡忡,唯恐她选错了路,一辈子悔怨。
“姑,姑!”
却又那里能睡着!
此番话铿锵有声,洁净利落。更加显得其人朗如日月,清如水镜,由不得人些许玷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