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中腿下一夹。退回一旁。宋军散开,张弓引箭,对准劈面而来的金兵。
金兵五百余众,对宋军四百余人,一场硬仗,再没有花梢,没有算计。两个方阵,对冲,插入,混战。
容娘感遭到头上动静,早已醒来。那只手落在她的头顶,久久不肯拜别。她睁着眼睛,瞧着火盆中通红的焰心,心中垂垂和缓。
城上百姓喝彩,心急如魏大者早已跑下城墙,捡了地上大刀,霍霍往场中跑去了。
但没有人退后。
马蹄急踏,近些,再近些,再近些!
金兵千余,损兵折将,惧意渐长,缩头缩脑。
金兵副将盗汗涔涔,事已至此,身后大河,抽身不及,亦是死路一条。他壮起一声胆气,叽里咕噜的大声号令。
前排宋军收弓抽刀,迎头而上。这些兵士乃最善滚地之人,身量矮小,极其矫捷。他们专攻敌兵马匹下路,斩砍切削,眨眼便有七八匹马吃痛癫狂,顿时金兵才刚跌落,天然有宋兵清算洁净。
此时金人马队只要一两骑突入宋军,亦被背面宋军齐齐扎死。此时,金人步兵已经奔上前来。
宋军三百,心胸仇恨,斗志昂扬,咬牙切齿。
主将徐守中一骑迎敌,他长枪在手,刺挑横扫,一只长枪舞得呼呼作响,气势如虹,洁净利落,眨眼废了四五马队。
北风吼怒,天空中瑟瑟的落下雪花。四野空旷,芦苇摇摆。长河逶迤,寂静不言。
徐守中昏睡了三日,方才醒来。
更何况,此时金兵两眼看得清楚,此三百宋军,大家负弓,箭囊饱满。本来他们的箭矢竟然留在此处,等着对于他们!
一趟一趟的沸水,一趟一趟的砖石,一趟一趟的火网,不为别的,竟然专为省着箭矢,留待此时!
徐守中长啸一声,一勒缰绳,往旁避开。执刀宋军连滚数下,今后退了。背面箭在弦上,无需号令,箭矢齐发,一排一排的金兵如大水冲到了峭壁之上,纷繁惨呼倒下。
疆场稍静。
那边城墙转角,城中十余百姓畏畏缩缩围在两个寮口,惶惑然然看着下边。容娘便在一旁,她神采惨白,两眼紧紧的盯着上面,两手揪住袍摆,显得非常脆弱堪怜。
宋军不动。
徐守中脸上被血污讳饰,两眼恍惚。他提了最后一丝力量看了四周,心中那口气一卸。身子便软软的倒下地去。
城门里头宋军整齐出来,在空旷处与金兵对阵。
徐守中这边看到金兵分作三队。摆布两翼戍守,中间五百余人马队在前,步兵随后,直冲过来。
照看了一夜的四喜惊醒,见到徐守中复苏,大喜只余,两眼潮湿,便要掉泪。
四喜抹了一把眼睛,破涕笑道:“娘子无碍,她照看了郎君两夜,陈武功怕她受不住,劝她安息去了。我这便请她来。”
其他马匹持续奔驰。扬起一片尘雾。
“放!”
灵魂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
徐守中再次醒来,已是入夜。
两侧山后各奔出四骑,往场中奔驰而来。
四喜一溜烟去了。徐守中力量不济,昏昏沉沉的又入了梦境。
摇摇欲坠的城门被缓缓拉开,城门口堆积的尸身尚在燃烧。十数个撞门的金兵怔怔的看着门里,烟雾后是整齐列队的宋军,目露仇恨,杀气腾腾。
还是寿州府衙的那间卧房,屋中一个烧的通红的火盆,边沿热着药罐,虚虚的气雾蒸腾向上,浓烈的药味在屋中伸展。
疆场上,呼号震天,吼怒如雷;长枪闪烁,大刀挥动;锋刃尽出,摆布搏斗;鲜血飞溅,残骸各处……!
待容娘吃紧赶来时,见到此景,不由绝望。四喜忙请了军医来搭脉,军医说脉象稍稳,应无性命之忧,容娘方始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