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非常迷惑,觉得她是陌生之故,便哄她道:“萱姐儿,我是姑姑呢。不如你带姑姑去后院玩?”
但容娘在张家住了两日便看明白了。张传授端方重,却并不管着这个小娃儿,如果恼了,便板着一张脸。萱姐儿也晓得讪讪的,垂了头,仿佛羞怯的模样。张夫人引着月娘早逝,倒是疼萱姐儿疼到心眼儿里去了,唯恐拘着她了。
容娘一惊,想起前尘旧事,本来四娘子的心仍在此处!
小环倒了一盏茶递过来,神情非常不屑。
“早知现在,何必当日呢?当时便不该独占宠嬖,不晓分寸才是!小娘子你可细心着,若他日大郎纳小妇,你须得短长些,不给人蹬鼻子上眼去。”
悲观沮丧的张四娘闻声,气得一日未曾用饭。
容娘更加狐疑。偏她这个做人义女的,张四娘算的上是她的姐姐了,也只好提早去张家住下,送阿姐出嫁。
“盼你人生对劲,莫若我那般,亲人疏离,不是叫我做小妇,便是嫁与鳏夫。不然,他日叫我瞧见妹子的不快意,阿姐也会为你悲伤的。”
容娘笑了笑,也跟在背面。出了张夫人屋子,至拐角处,萱姐儿忽地回身,狠狠道:“莫来。”
昌明大婚,白甲的婚事不过是在背面几日。本来容娘的意义是要派人帮着筹措,然他两位坚辞不受,也只得作罢。
小环嘟嘟囔囔着,一边缝着衣裳,一边唠叨不断。
小环结舌,晓得本身不慎露了口风。她叹了口气,只好将那点子破事一一道来。
奉侍萱姐儿的小婢女一时不慎,汤勺里的汤水约莫是烫了些,萱姐儿一口汤水,连着口水便碰在那婢女的身上。仍不解气,她小手一推,竟将那碗热汤尽数颠覆在婢女的胸前,烫的那婢女嗷嗷叫喊。
萱姐儿细眉长眼,眸子子乌黑闪亮,肖似大郎。她抿着嘴打量了容娘一回,撇撇嘴,又扭过甚去。
容娘不欲与她纠葛,回身便欲拜别。
白甲大婚却有些纠葛。张家是城中数得着的大师族,张传授又是桃李浩繁。免不了筹办一番。张夫人见白甲居处甚为狭小,便欲购置一处宽广的宅子做陪嫁,好让四娘与白甲在那处结婚。孰料白甲晓得。执意辞了。说是既嫁与他,天然贫富随他,不得遴选。
小环泄气,絮干脆叨念了一回,只得作罢。
这般小的孩儿,小胳膊小手,软乎乎的,稚气深浓。便是嘟着粉粉的唇,也是招人爱好的。
容娘按下心头的怒意,冷冷的看着张四娘。
娇娇弱弱的叔婆婆被老夫人留在了府里,说是为老节度使守节,实则日日夜夜陪在老夫人身侧,伏低做小,勤心奉侍。
更何况萱姐儿小小年纪,竟然晓得在两位尊好处有所收敛。离了张夫人那处,便张牙舞爪,耀武扬威!
老夫人的平常饮食皆是叔婆婆一手摒挡,针线之类今后再不消婢女们脱手。早晨叔婆婆更是睡在了老夫人床边的脚踏上,打起了地铺。更别提半夜起来端茶递水、奉侍起恭之类。
昌明大婚那日,不过是在庄子里摆了两席酒,客人亦少。大郎临行之前便已做了交代。说是初到差,必然繁忙,恐不及赶回。至于随喜礼,大郎说随便。容娘无法,破钞脑筋想了想,包了二十贯钱交与昌明,沈夫人那处倒是问了她的爱好,送了一箱子书畴昔。
小环说,每逢月朔十五,叔婆婆便偷偷地去给阿爷上一注香,悄无声气地哭上半个时候,仍旧抹了眼泪畴昔奉侍婆婆。
张四娘不慌不忙,喂完汤水,方叫人带了萱姐儿去玩耍。她试了水,一张清秀的脸文雅的转过来,轻笑道:“让容娘见笑了。萱姐儿脾气不甚好,若不顺着些,恐难清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