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渐渐的坐起来,用心听外头动静。
这个外头当然指的是草庙镇!
容娘睁大眼睛,不敢有一丝松弛。她晓得如此并无一丝用处,但她又能如何?娘,乳娘,婆婆,靖哥儿……,那么暖和的清平,为何那么的悠远?容娘仿佛又回到了影象深处的某地,不断的奔逃,不断的躲藏,永无尽头的饥饿,与惊骇!
容娘的心再度吊起。
容娘楞了一下,摆脱小环的攀附,踅至门前,轻声道:“大哥。”
小院并无甚好去处遁藏,容娘骇怪,不知大哥为何带她们躲在围墙底下。但大哥如此果断,便是四周未有遮挡,只有身后这一堵墙,也比屋内瞎猜瞎想好上很多。
大门翻开的声响,有人出去。外头垂垂鼓噪,有说话声,有咚咚咚的脚步声,有小儿哭闹……。
惨嚎声接二连三,街上张望的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哭爹喊娘,便似到了修罗场那般惊骇、绝望。
有人呼喝:“快,回营,贼子烧营了。”
“西边,西边也有屋子着火了!”
屋外的人不再藏匿,有人号令,有人狂笑:“徐守中,纳命来!你灭了我五百兄弟,本日我替阎王爷来索命!哈哈哈……。”
兵士呢?不是要搜索?
那是昌明,一会儿工夫他已自外刺探返来。
小环呼了一口气,之前抖得过分短长,现在身子软塌塌的,吊在容娘身上。
守中微微低头,他的下颌抵着容娘头顶,醇厚的声音抬高了,道:“别怕!”
容娘悄悄的拔了门闩,那门过分老旧,平常有些嘎吱嘎吱响。容娘也不敢全开,只抵着门扇开了一小半。黑夜中有一只手握住了容娘的手,那手枯燥、有力,容娘顿时放下心来,她顾不得害臊,手指紧紧抓住。守中手上稍稍用力表示方向,容娘忙转头轻唤小环跟上。
“……东边……火势……民宅……。”
夜晚,一片浓黑,令人堵塞般的潮热。蛙声一片,争相呱噪,似是不堪这般闷烦,在田间地头彻夜长聊。
不是说匪人去了别处么?莫非连白甲的动静也有误?
兵士们再度鼓噪,脚步声起,倒是朝那头涌畴昔了。
“怕是匪人吧,怕是匪人呢,怎的这很多处所着火?快,快,归去打水,把家伙盛满。”
容娘竖起耳朵,沉心聆听。
那一声嚎叫便似一个引子,黑暗中仿佛埋没着无数的巨魔,趁着慌乱之际,巨手无情的扼断人们脆弱的脖颈。
容娘早已将小环唤醒,两个错愕的挨挤在一处,瑟瑟颤栗。
本来,本来,这么大动静,重新便是,冲着这个小院来的!
“出来。”
厄运来临!
容娘吓得胆裂魂飞,生硬半晌以后,她双手紧紧抱住守中的胳膊,如小环常常吊在本身身上那般,她也吊在了的守中的身上。唯有如此!不然,她真不知本身可否站稳!
容娘两列牙齿急叩,浑身颤抖,却仍自打起精力回了一声:“嗯!”
“不是叫你去警示过蔡批示么,如何草率出动?兵力如此分离。最易遭人暗害。”
“老天爷发怒了,老天爷啊……!”
容娘的心垂垂沉着下来,四人的呼吸相闻,令人非常放心。唯有小环的呼吸格外粗些,在这沉寂的小院中有些较着。容娘伸脱手去,寻到小环的臂膀,狠狠拧了一把。小环倒抽一口气,再缓缓舒放出来,也晓得收敛些了。
容娘与小环吓得骨寒毛竖,两人相互抓住对方的手。小环乃至颤抖着问道:“小娘子。不是匪人。定不是匪人,是么?”
容娘感觉身上黏糊糊的,睡意昏黄间不断翻转,只图那半晌的凉意。
忽地,尖啸声起!
无头苍蝇般的人们有了方向,冷巷里往回撤的脚步声咚咚咚响。半晌,各归各家,闭门,寂静,唯恐厄运到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