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客人目睹船埠到了,纷繁跑归去取了行囊筹办登岸。雨虽不大,淋得久了也要湿了衣裳,但行远路的人,大多都备了雨具,此时一一展开,就见黄的紫的花的白的,伞儿就像一朵朵花瓣,从那船上一朵朵地飘向岸上去。
白素眉开眼笑,忙不迭应着,但是身子却被拉着她的小青扯着,越走越远。许宣痴痴怅立桥头,目光追着那道倩影走了好远好远。白素和青婷共持一伞,缓缓远去,迷离雨幕中,只留给许宣两道倩丽的身影。
李公甫见此景象,便打个哈哈,强行抖擞道:“逃了便逃了,不然真被我们抓住,把他那会驭水奇功的火伴引光临安境地,闹出甚么大阵仗来,你我兄弟逃得过大老爷隔三岔五的板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想开些吧。”
“母舅,稍等一下!”许宣撑着伞,一扬眉,便看到了白素。白素已经登上断桥 ,正鹄立了望,细雨缠绵,将她覆盖其内,仿佛自亘古时便是那桥的一部分,非常的调和,非常的美好。
这几天因为害怕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面人,船上搭客不要说大声谈笑,没事时就连到船面上远眺观风的人都少了,而这时却纷繁走了出来,情感也好转很多,就跟大地动前急着搬场的老鼠似的,拖家带口。
老翁的白眉微微一展,那眉宇,模糊暴露几分陶景然的模样。
小青心道:“这个臭不要脸的,脸皮公然比城墙还厚。”
小瘦子脸皮子一紧,仓猝上前一步,小声道:“爹,莫胡说话。你的‘乌鸦嘴’又应验了。”
这厢世人笑闹着,船儿便悠然驶过一座石桥,火线不远便是客运船埠了。偏在这时,一阵风来,绵绵细雨便俄然下了起来。杭州六月气候,恰是梅雨季候,这恼人的雨说来就来,底子没个规律可循。
小青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没有接伞,白素回眸一看,欣然上前,道:“许郎中。”
小青挽起白素手臂,回身就要分开,白素不舍隧道:“许郎中住那里,他日奴去还伞。”
众搭客听了,纷繁蹙眉深思起来,这副对子过分奇妙,细心想想,还真的想不到有甚么对子能够对得上。世人正冥思苦想之际,杨瀚举手叫道:“我想到了!”
今儿船就到杭州府了,整条船一下子规复了朝气。大师都晓得,阿谁鬼面人不会再跑到船上肇事了,光天化日的,沿运河下来,来往的船只也稠密起来,大师感觉安然了,兴趣便高了很多。
杨瀚可没有雨具,便站在那如丝细雨中,向李公甫叉手见礼:“小的明白了,两日以后,小的再去衙门拜见,李捕头辛苦。”
四个恶奴开着道,护着黄氏父子挤出船埠,那两个落水者狼狈地被人救了上来,一个脱了靴子倒水,另一个拧着袍子,谩骂道:“偌大一个船埠,不敷他走的么,真他娘的属螃蟹的。”
“白娘子过奖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鄙人也只是一时福诚意灵罢了。”杨瀚毫不羞惭,对人家的嘉奖照单全收。
许宣说着,把伞放进了白素手里,手指一碰她柔嫩的掌心,头一抬,便看到那柔情似水的一双眼睛,许宣不由怦然心动,四目对视,一时候竟有些痴了。
楚渊就蹲在徐震中间,他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用力一筷子把臭鸭蛋挟开了,固然闻着臭,里边却有浓浓的蛋黄油流了出来,楚渊精力一振,便与那碗热粥较量起来。
许宣一笑,道:“我是男人,淋了雨也没甚么。”
许宣对子一出,就连白素和青婷二女都不由细心沉吟起来,她们俩原是钱杭名伎苏窈窈的贴身丫环,而苏窈窈能成为钱杭第一名伎,可不是光靠美色就行的,如此人文鼎盛之地,不是满腹经纶的才女,那是断断得不到如此名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