銮驾回宫,国主直至清晖殿中后,肝火仍未消。温修容替他解下了盘龙明黄氅衣,替他揉捏着肩头,“官家本日累了,也乏了,嫔妾早已命人在瑶光殿中备至了怡和汤,最能解酒怡神,嫔妾不如陪官家去喝一盏吧。”
“官家好目光,这幅《驯兽图》的确是微臣一蹴而就,既然官家爱好,微臣这颗惶恐不安的心也就临时能略微停歇,不过,微臣还要大胆讨赏。”
国主心中踌躇,前行也不是,打道回府也不是,姚海觑着国主的神采说道:“能在殿外听到皇子的呼痛声,那也就是说小皇子的急症但是很严峻呐!官家还是从速儿地去瞧瞧吧!”
国主阴沉着神采,“画中女子到底是为何人?!”
“一个粗鄙的宫女罢了,微臣也不得知,官家如果想晓得,微臣这就去问个清楚。”
“官家政务繁忙,迩来又凭添忧思,莫不是忘了前些日子对微臣的谕旨了?”
他如此傲慢之言已令在坐的诸位皇亲贵戚倏然变色,更何况是位于上座的国主,国主已经忍耐到顶点,沉声道:“林将军,你是在勒迫朕吗?”
国主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不必了,你下去吧。”
“但是官家如此劳思忧神,嫔妾心中实在是不安。”温修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国主得知这个动静时,已经行到了掖庭门外,听到本身的爱子俄然发了恶疾,顿时严峻起来。
林仁肇毫不当协,“末将听闻周女人被打入掖庭。女人乃珠玉之人,在深宫当中却被如此糟蹋,既然官家并不怜香惜玉,何不还珠?末将虽一粗人,可必然终其平生将嘉敏这颗珠玉捧在掌心上。”
“微臣除此两样以外,已别无所求。”
姚海便可过来呈上了玉扳指。
他只顾着嘴巴上痛快,殊不知已经触怒了林仁肇,林仁肇勃然大怒,就要朝他的脸上猛挥一拳,幸而韩王的随身侍从格挡住了林仁肇,韩王才免了这重重一击。
国主接了畴昔,缓缓翻开,见画作全面,有登高绘制金陵全貌的,也有绘制宫女追逐胡蝶的,另有寺人打斗打斗的,均是栩栩如生,叹道:“朕倒有些恋慕你了,如果朕也能左手握着酒壶,右手握着丹青,清闲飘逸、挥毫倾泻,也不枉来世一遭。”
小內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回禀道:“奴婢也不晓得,奴婢只是在殿外就听到了小皇子的呼痛声。”
国主一张张地翻阅着画作,越往下翻,越感觉心旷神怡,连连赞叹道:“翰林画待诏的画作各有各的妙处,顾待诏笔力圆劲,善摹人物,可久不出新意,朕看他的画有些腻了;周待诏工于人物,有着繁富细致、丰肌秀骨的气势,只是过于都丽。至于这一张……”
韩王见林仁肇怒发冲冠的模样,想起多年前曾在他部下亏损一事,到底有些心虚,趁着侍卫们与他胶葛的当口,从速溜之大吉……
曹仲玄点了点头,“如果不予以医治,只怕她的这双腿就保不住了。”
本日恰是元宵佳节,仲寓馋嘴,多吃了些油腻肥冷的食品,仲寓喝了牛乳以后,不过半晌工夫,就神采煞白,冒着豆大的汗珠,嚷嚷着肚子痛。
“嫔妾不敢。”她自知再多语只会让国主更加腻烦,悄无声气地退了下去。
国主这才想起数月前曾对翰林画院交代的绘画之事,有些怅惘道:“是朕这些日子疏怠,竟不知光阴过得如此之快。朕让你们画图的事,你可画得如何了?”
就在这时,姚海来传翰林院曹大人求见。国主心气暴躁,想这良宵夜晚与画师论画也是一件停歇表情的雅事,便让曹仲玄出去。
若不细看,几近忽视了这个板屋前的女子,可若细看下去,便叫国主大吃一惊,那女子固然只以粗笔寥寥装点,可其神态气韵像极了周嘉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