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采夜看来,仙界的珍羞虽好,却比尘寰的美食少了一番炊火的气味。
紫气东来,本来是吉祥之兆,但是云采夜却在这紫霞中看到了冲天的赤色,恍若妖邪降世时身携的凶煞之气。云采夜御剑追着紫霞而去,但那片赤色却在他刚到都城郊野时如同海市蜃楼普通,眨眼间便消逝的无影无迹,只余紫色祥云垂挂苍穹。
她们从没见太长得这么俊美的人。
一炷香的时候过后,两名夙起做工的男人来到茶点铺,和老板买了一壶鲜豆浆和一笼甜饼,坐到云采夜中间的椅子上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议论着那天上的祥云——
画舫中心,一名面貌迭丽,百花髻间斜插着一支金玉梅花簪的红绫鸾衣的女子酥胸半露,一边眼神迷离地望着坐在高位上早已喝得面红耳赤的男人,一边扭动着腰肢踩着极其魅惑的舞步。
黑发青年回过甚,看了她们两人一眼,脸上安静无波,但红衣女子和琵琶女子却看得神魂一震。
这婴儿明显刚出世,却面庞白净红润,完整不似其他刚出世的婴儿红十足皱巴巴的那般丑恶,周身气味平和,正撅着粉嘟嘟的小嘴睡觉,看其面相也不是会做出大恶之事的人,反而……会是那种烂好人的模样。
“这位公子……”琵琶女子向前一步,张口欲言,黑发青年却皱起眉头,大步走出画舫,化作一道白光划过天涯,消逝地无影无踪。
晚林风,簌簌作响在叶间。
月华似锦,照亮汀上白沙,水波淼淼,滟滟万里,倒映着星月荧荧。
琵琶女子捂住红衣女子的嘴巴,将她护在怀里,双目警戒地盯着船板上白衣紫衫青年的背影。
可那冲天的红光又是如何回事?莫非本身找错人了?
她松开搂抱着弹奏琵琶女子大腿的胳膊,从桌子底下钻出,口中嚷嚷:“天吶,姐姐这是如何——唔唔!”
她白净脚踝上的银铃在冷风中叮叮作响,在回眸一瞬将脸上的红纱扯下,朝那名公子抛去。
如瀑青丝垂落腰间,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红,墨色的眼瞳灿若星斗,绯红的薄唇微微抿起,有着一副倒置众生的面貌,周身却披发着一股冷傲孤清,傲视六合的气势,逼得两人不得不后退几步才气定住身姿。
“我……我知错了。”红衣女子支支吾吾,半是胆怯半是迷惑隧道,“我就是揣摩着姥姥穿得这么少,如何就不冷呢?”
一艘画舫飘零在江面上,船角飞檐高翘,下坠琉璃宫灯,船柱雕梁画凤,几片柔纱跟着夜风飘零,画舫里笙吹瑟鼓,觥筹交叉。
“姐、姐姐,姥姥死了吗?”红衣女子扯着琵琶女子的袖口,嗫嚅着问道。
他住在云剑门,但云剑门却不在仙界,也不在人界。
云采夜伸手在小婴儿肉乎乎的脸上戳了一下,看到小婴儿不欢畅地抿着唇,“哇啊呀咿”地哼唧了几声,不由笑了。
“啊——!”红衣女子抛弃二胡,躲进桌子底下抱着弹琵琶女子的大腿嘶声尖叫着,和画舫上其他女子的惊叫声稠浊在一起,震耳欲聋,的确能够刺破云霄。
云采夜成仙已有三万年之久,三万年的光阴,对于人界来讲能够移山填海,变沧海为桑田。但对于神仙来讲,虽不是弹指一瞬,却也算不很多长,是以神仙们总得找寻些乐子来度过这没有绝顶的生命。
云采夜站在灯北街上,远处天气暗淡不明,街上也无多少行人,只要发着黄光的灯笼在北风中微微摆动。现在间隔日出另有一段时候,若不是都城天生异象,这灯北街怕是会更冷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