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启仍然不动，但眼角却渐渐湿了。
谢远藤当然不会这么等闲就放弃：“这是他的临终遗言，郗贺，求你成全。”
韩天启比想像中更老了，头发斑白，皱纹深切，眼眶都微微下陷。看着生他养他的父亲，韩诺的心犹被针刺。
韩诺守在母亲的病床前，听着话筒里并不陌生的声音说：“三点半的航班。”
和韩诺有关的，对他而言都不是纯真的帮手，见她，只是为了成全她的情意罢了。谢远藤自以为读懂了他的意义，全然不顾这是办公大楼，猛地回身冲他低喊，“韩天启是有错，如果不是他设想了统统，贺阿姨就不会枉死，可你为甚么就不能替韩诺想一想，他有甚么错，他凭甚么要承担他父亲做过的错事，莫非就因为他是韩天启的儿子？”
清黑的眼眸一片冷然，郗贺压着怒意回身，侧脸冷硬，“他们是父子，有些东西本就不成豆割。没有人决计让他去承担，是他本身的挑选。荣幸和运气的辨别在于，微薄的荣幸敌不过无法的运气。韩诺和小颜了解，或许是相互的荣幸，但他们不能在一起，倒是谁都窜改不了的运气。韩天启这个时候要求见小颜，目标不过就一个，要她的谅解。远藤，你不感觉，这对小颜而言，太刻薄了吗。”
“你的所谓大义灭亲，对郗颜，已是放弃。我没有态度指责你挑选家人，但是韩诺，不要期望分身齐美。当你站在高处俯看小颜走投无路，你就落空了爱她的资格。至于你父亲的所作所为，你摸着胸口奉告我，是坐五年牢就能了事的吗？”
但是，郗颜的手机还在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最后他又问：“该是谁，高抬贵手？”
“呵。”很纤细的笑声，但内里的讽刺之意却太较着。
七点整，一身清爽的韩诺站在窗前，再一次拔打熟烂于心的号码。
统统人都觉得他是因为恨才不肯来看韩天启，却没有晓得他有多怕进病院。三年前，郗颜走的那天，他送走了母亲。病院里凄冷惨白的影象太深切，如同走廓绝顶微小的灯光洒下淡淡的寒光，让他感觉冷。
那样的目光韩诺看得清楚明白，是一个男人看贰敬爱女人时该有的神采，深切而心疼。
她站在楼道里，额际的发丝已然半湿。
韩诺发明这一细节，晓得他听得见，才持续：“妈走的时候并没有受太多的苦，她就是遗憾没能见你最后一面，以是，等你见到她的时候，记得和她说声对不起。”
郗贺留步，眼底的哑忍似是已达到极限。
窗外乌云密布，几声闷雷滚过，滂湃大雨一泻而下，仿佛是为了照应那陌生而残暴的一句“告别。”韩诺一步步挪到病床前，迟缓到艰巨。
有人说过，病院是“生之门，死之狱”，一个生命从这里出世，又从这里死去。对韩诺而言，那死狱之门已经是第三次向他敞开，先是郗颜的妈妈，然后是他的母亲，现在又是他的父亲。
谢远藤无言以对。在眼泪落下前，她转过身去。
韩诺感受当胸被人捶了一拳，心口闷闷地疼，他凭着影象，拨打另一个号码。响了三声被接起，话筒里传来陌生的声音：“您好，叨教哪位？”
郗颜冲出病院，冲进冰冷的雨水里，任由雨滴砸在脸上，疼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