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神采阴沉地考虑了好一会,才低声道:“罢了,那你随我去一趟梨清院,给老夫人请个安吧。”她打发人去问了侯爷薛茂业,合欢宴上老夫人的位置要不要摆上,也就是想问问薛茂业让不让老夫人在合欢宴上露面,但是薛茂业不置可否,也未曾就说不让老夫人去,倒让陈氏有些难做。
陈氏身边管事的曹嬷嬷这会子拉长了脸,盯着那盘碎银子:“这会子说赶不及了,把银子送返来就算了么?这让侯府新年拿甚么打赏压岁?!岂不是要坏了侯府的运头!”京都贵府里每逢新年都会用碎银子打了各式的银锞子赏人和压岁,有海棠式,有笔锭快意,另有八宝联春,就是为了取个好兆头之意。
婆子道:“本来要回了世子夫人去请郎中的,只是老夫人不让。”她没敢说老夫人传闻要给陈氏返来话,就把手里的茶碗都给掼到地上,狠狠骂了陈氏好一会才罢休,那里还让人去说请郎中的事。
“罢了,我出来给老夫人存候,若不好再请郎中吧。”陈氏内心明白地狠,老夫人这是怪着她承诺接了中馈,夺了管家之权呢!
薛老夫人渐渐转过目光,盯着拜在面前的陈氏,目工夫冷如蛇吐着信子,满满都是怨毒:“好,想不到你还敢进梨清院来,我只当你这世子夫人已经再不筹算来见我了!”
陈氏内心一凉,这些光阴老夫报酬了中馈的事恨她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侯府高低都晓得老夫人“病”了,不能随便见人,她那里还敢去见老夫人,只怕是连梨清院的门都不敢进。
她正发怔,听得门外有人推开门出去,走到房中拜了下去:“老夫人,儿媳给您存候来了。”是陈氏!她竟然还敢来!
曹嬷嬷拧着眉头在陈氏耳边轻声道:“那些可都是被老夫人收起来了,怕是要去问了老夫人,才气让人翻出来呢。”
曹嬷嬷见她踌躇不决,晓得必定是因为老夫人恼着她,不肯意去梨清院。她悄悄叹了口气,又道:“夫人还是去一回才好,眼看要到新年,侯爷也未曾发过话说不让老夫人去合欢宴,如果不去问候一句,只会叫人说出甚么闲话来。”她停了停,才又道:“何况今儿怕是宫里就要来人赏了春祭的恩赏,老夫人如何也是超一品的诰命夫人,不管如何也是要出来谢恩的,夫人又何必躲着她。”
但是薛老夫人那里会不晓得她的筹算,恶毒地笑着:“你想让我就这么躺在房里,连出去谢恩都免了是吗?我恰好不如你愿,只要我在一日,就一日是侯府的老夫人,是皇封的诰命夫人!你也休想能越得过我去!”陈氏再如何夺目,再如何算计,也毕竟只是世子夫人,宫中召见犒赏也还是要她这位广平侯老夫人去,她毕竟不会被困在梨清院里的!
她与捧着碎银子的小丫头道:“别的钱庄可叫人去问过了?如果能赶得上,就从速叫人送畴昔。”
陈氏神采也有些欠都雅了,本年是她在侯府当家的头一年,如果连这点子小事都没做到,不免让府里高低小瞧了去,只当她安排的不敷妥当全面。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九,广平侯府里一派繁忙,丫头婆子都照着陈氏的叮咛在筹办着新年的事,陈氏本身更是忙得晕头转向,与来琼华院回话的婆子们交代着各种事项,又要亲身过问年三十的合欢宴的事,还要打发婆子们开了宗祠打扫,清算供器,以备着月朔的祭宗祠。
对着薛老夫人如许的挖苦,陈氏还是没有半点不安闲的神采,只是微浅笑着:“传闻老夫人这几日身上更加不利落,不如打发郎中来给老夫人看看,如果真有甚么不好,不如还是好好卧床歇着才好,莫要下来走动伤了身子。”如果请了郎中来,倒能够推说告病不必去谢恩,也不消去合欢宴了,省了陈氏很多费事。